国舅爷(87)
眼下梁玄琛身旁没个别人,带着个漂亮男孩子,又怕彼此乱了分寸,他现在痛定思痛,索性清心寡欲,一门心思琢磨着当个武学奇才,得道高僧。自此便刻意培养水空做些打下手的活计,尤其水空识字,人又细心,可管理账目。平日里忙起来彼此都见不着面了,一个贵公子总得有体己人服侍着,何况他是盲人,水空便给他挑选了几个细心周到的下头人服侍。
现在服侍在梁玄琛身边的是个小丫鬟,这个女孩儿是个苦命人,梁玄琛是在关外蒙古人的手里买下的她,当时她跟牛羊关在一处,瘦得不成人形了。回来养一养竟是出落得水灵灵的,是个难得的小美人,水空还发现她竟些许识得几个字,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因得家中牵连了谋逆大罪,全家女眷被没入教坊司。那一年她不过三两岁,等长大一些因要出去接客,母亲和姐姐也是过不下去了,便带着她逃了出去,逃至关外落入蒙古人的手里,日子就更加不堪,连个人都做不成,跟骡马牛羊没两样了。
水空将这个小女孩留在梁玄琛身边,也是动了别的心思,养个三年五载的,主仆有了感情,说不定收房纳了,也是一桩美事。
没等梁玄琛表态,丰齐先不高兴了,嫌那小女孩出身不好,本来看着十四五的年纪,一吃饱了身上有点肉,倒像十五六,说不定早就在蒙古人手里破了身。将来要收房纳妾,自然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才好。
他们争论的声音很响,梁玄琛简直听不下去,冲着屋那头吼一声,“我是瞎,不是聋!”
丰齐训斥水空的声音便又小下去。
隔着几进房子,家塾课室内教书先生在教几个男孩女孩们认字,都是极伶俐的人物,左边耳朵听着屋里的吵闹声,右边耳朵听着先生念书的声音,眼睛看着课本,心里则想着屏风后面的木大官人。
小丫鬟近水楼台,一天到晚挖空了心思要将木大官人伺候好,铺床叠被自是不在话下,知道主子爷喜欢听个曲,吟些诗,她加倍地念书认字抚琴弹筝,天冷了点龙涎香,天热了点薄荷香,喝茶品茶能说得头头是道。
梁玄琛的确是很喜欢这个小丫鬟,然而他是真心当女儿来养的,绝无异心,“阿雪,你的志向就是伺候男人?”
阿雪道:“这天下都是男人的,登阁拜相不也为了伺候皇上这个男人吗?有多少人是想着为了天下的百姓?”
梁玄琛觉得她修为已在自己之上,不用再教了。
丰齐和水空出门去办事的时候,何承望大人,也就是常清河大着胆子来拜访了,小厮进来通传的时候,梁玄琛正在给阿雪讲解《诗经》。
“他怎么来了?”梁玄琛奇道。
“何大人说是顺道来拜访。”
“请他进来吧。”
离上一次两人在岳阳楼喝茶谈生意,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这一年里常清河曾经远远地过来看过梁玄琛几眼,身为润丰钱庄的后台老板,尤其还是双目失明的国舅爷,梁玄琛平日里深居简出。南北二十六州三十八号钱庄及相关的绸缎庄、皮货铺、药材店、酒楼、客栈,各种勾栏瓦肆,世人只闻丰齐之名,连木大官人都不怎么听说过。
要见梁玄琛,只能投帖拜望,两人的合作也十分隐秘,因此平日里还是不见的好。
“什么风把何大人吹到扬州来了?”
常清河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顺道来看看,怕木大官人生意做到了,另攀高枝去了。毕竟我这样手里有点兵的军爷比比皆是,但是像您这样会搞钱的爷找不出第二个了。”
“何大人折煞我了。”说罢梁玄琛面色一变,“你不会真的听到什么风声,说我又找了别人吧?”
“有吗?”
“养你一个军爷就够费钱了,再去找第二个爷,我也忒想不开了。”
常清河道:“我的人多少也出了力吧,也不是白白养着的。”
梁玄琛知道收账放贷讨要欠款,军爷们没少出力,便赶紧说点场面话来巴结他。
常清河看见一个妙龄少女服侍在梁玄琛身侧,忍不住笑了,“我记得三爷身边原是有几名清俊小厮服侍在身侧,怎么不见他们?”
梁玄琛一边喝茶一边直摇头,“快别叫三爷了,如今都唤我十三爷,在下木某排行十三。至于我那几个小厮,都是样子货,快别说什么清俊不清俊的,跟在身边就是给我添堵的,还不如阿雪服侍着贴心。”
常清河很想问最近是谁服侍在床上,然而这种情形下,问不出口,“既如此,这么可心可意的美人儿,不如就收了吧。”
听得身侧阿雪眼睛一亮。
梁玄琛笑着摆手,“承望老弟,你要是看上了我这丫鬟,不如送给你做小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