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自重(28)

作者:寻南溪

季瑛虽是武将,却生的朗致俊华,眉眼煞是硬朗英气却又温从端恭,放在满是腰系宝玉灵佩、身穿纨绔罗衫的公子哥的青京,竟也是不落人下的。

季瑛爽朗开口道:“颜大人,一路酷寒,不如买坛子酒去去寒也好暖和些。”

比起姿容英然、楚骨林致的季瑛,另一位附和的副使就显得平淡无奇了。

颜岁愿自己无心饮酒驱寒,但却不能已所不欲施与人,也就应了季瑛的提议。

四人随处见了家酒郭,原本以为其中会是人头攒动的一番热闹,却不想其中凄清煞人,真是让四人由心底惊愕错促。

季瑛再去问了酒如何买卖,那人张口就是一坛子二十两,顿时惊的季瑛将远山似的眉蹙就成山丘。

青京的上等好酒也不过才二十两一坛子,这小小金州的酒却是敢张口叫这个价钱,真是闻所未闻。

趁着季同另一位副使同店家商谈,颜岁愿看了看四周,虽是家酒郭,酒坛子却是少的可怜,他估摸倘若有人家办酒席只怕这店的酒还不够半水席面的。

“我们这酒就这个价,几位爷喝的起我便斟酒,喝不起请出去那角隅里茶楼喝茶去!”

店家同伙计下了逐客令,一脸您请吧。

“二位同僚,我请二位吃顿酒。”

颜岁愿言罢就让佑安给店家递了银子,让店家上酒,他倒想知道这二十两一坛子的酒是个怎么滋味。

第15章

酒还未呈上,只是摆了几个不像样的下酒菜。几人皱着眉头,面面相觑。

“敢问结账的是哪位贵客?”跑堂的肩上搭着粗布来问。

颜岁愿淡淡道:“是我。”

跑堂的道:“我们当家的有请。”

颜岁愿结账的那锭银子,是有京府烙印的。这家酒馆端的一派有猫腻的样子,那他就主动给些饵料又如何?

原以为对方是个大人物,不曾想颜岁愿见了人,简直是瞠目结舌。

当家的并非那肥头耳大之辈,此人瘦骨嶙峋,面带菜色,乍一看还以为是逃荒而来的。

颜岁愿揣测,此人或许并非什么当家的,只是傀儡。

那人一见颜岁愿,当即跪倒匍匐在地,“请颜大人为草民主持公道!”

颜岁愿微微蹙眉,此人居然识得自己。便问道:“何人引荐你在此候我?”

瘦如枯柴之人深吸口气,不想那位大人所言竟如此之准。引荐他至此的大人说,眼前这位大人必然一举识破他是为人所引荐至此。果不其然,如此便只能实话实说?

此人道:“那位贵人的身份,草民确实不知。那位贵人只道,他日草民等沉冤得雪,公道大明之时,大人您便自然知道贵人的身份。”

颜岁愿目光笼罩在此人身上,此身面颊干瘦,凹陷骨突,确实也不像能为什么人尽忠职守的下属。他无声太息,道:“将你的冤情详细说来。”

枯骨行尸一般的人,顿时落如雨下,泪点打在他手背。枯柴手骨上粘附着青色血管,泪珠沿着已然缩细的血管滚着,浸湿他如龟裂旱田,又似灰碳之中夺将而出的手背皮肉。

他说:“我要状告金州一城官员!”

跟在颜岁愿身侧的两位副使与佑安皆惊愕失色,州城子民竟要状告一城官员,真是骇人听闻到闻所未闻。

颜岁愿却长眉未动,宠辱不惊如同池镜。然,他再次出言的声调已然霄壤之别。语调如同积石压折劲竹,方寸万重。字字灌铅,“你名姓是何?一城官员,可否再详尽些?”

两位副使与佑安皆是心颤魂飞,战战兢兢地望着颜岁愿。

此人双唇牵动,道:“草民王二狗,羊蛋村人。草民要状告金州刺史、別驾、长史、司马、录事、参军……所有人!”

颜岁愿紫芝眉宇之间,似有疑云。

而佑安和两位副使神情不属,一时间不知是哭是笑。哭的是卢老吞金一案牵连众多,笑的是此人名讳与来历。

然而,正在三人哭笑不得之时。颜岁愿道:“王二狗,你且起身将案情详述于本官。”

三人有些愣神,瞧他们家大人芝兰玉树,出尘不染。王二狗竟也叫的犹如‘程大人’一般顺口。

远在羊蛋村角落的程藏之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继而捏了捏鼻尖,低声念叨:“难道是颜岁愿思念我了?”

一侧青衣举伞的诸葛鸾嘴角痉挛,管不住舌头道:“程大人,你未必自我感觉太过美好。”

程藏之指挥着自己的人马,偏头斜视他一眼:“你懂什么,欲要别人爱之,必要先自恋之。”

诸葛鸾不忍卒目他,只得望着自己的油纸伞。直言不讳,堪比颜岁愿,“头次听到旁人能将单相思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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