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语(6)

作者:鱼其青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放眼望去,已白茫茫一片,多少人求长生不老,世间又怎会有其物。

钟贵人猛的一摇头,不希望皇上如此贬低自己,妄自菲薄,人总会苍老白须,但在爱人心中,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急忙道:“对于别人是过往云烟,可对于臣妾却是历历在目,皇上是天下的国主,却是臣妾的大英雄,皇上心怀天下,可臣妾却心胸狭隘得只装得下陛下一人。”

皇上对于钟贵人是不一样的存在,所有的一切,皆是她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不掺杂任何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皇上温情脉脉的搂着钟贵人,有感而发道:“朕又何尝不想想闲云野鹤般悠哉悠哉,心系你一人即可。”

闵生顾不得温文尔雅,信步而行,未至假山石旁,便听闻一阵熙熙攘攘之声,此时院房里的小女宫太监都已开始二虫鏖战,蛐蛐之戏,火热朝天的嚷个不休。

斗促织,中原民间的搏戏之一,是一项古老的娱乐活动,不仅兴于京师,贵族,市民,乃至僧尼也雅好此戏,对蟋蟀遴选要求无“四病”「仰头、卷须、练牙、踢腿」仅外观颜色就有尊卑之分「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等讲究。

闵生倒也同宫人娴熟,从未摆过四皇子架势,宫人见他,依旧如故,自顾不暇,闵生苦恼站在外圈,无论怎样蹦跳谋划,也瞧不清一二。

只得一鼓作气,见孔急钻,糊里糊涂的挤了个前锋,也理会不得头发毛乱,衣襟褶皱。

木制小盅里,两只体雄而矫健的黑褐色的秋将军不分伯仲,两位小太监分别持着蟋蟀草,在各自蛐蛐儿边缘打旋,闵生也情绪高涨的嚷着道:“司将军加油……易司向左边进攻,别让它占优势。”

“这还需四殿下说。”易司洋洋得意道,轻车熟路的驱使司将军,三下五除二就接连干下了几位“猛将”,囊中鼓鼓,清脆声让输家怒目切齿,旁观者垂涎三尺。

人群散尽后,闵生紧跟易司,易司乐乎足矣才注意到不对劲。

天已渐暗,易司也该回司礼监清扫杂物,可闵生还尾随其后,驻足注视着闵生,不解道:“四殿下一直跟着我作甚?”

闵生面露羞涩,口齿不清的笑道:“哈哈,那个……易司,你……可不可以……拿你的司将军……借我几天。”

闵生憨笑的直伸食指挠脸,红得一小边的看着易司。

易司紧紧护住手中的木制小盅,生怕闵生像以往一样死皮赖脸的夺了去,惊恐道:“这可借不得,正所谓顽石易得,美玉难求,我这司将军可是独一无二的一宝,怎么可以轻而易举的借与他人,不借不借,天色已晚,四殿下还是快回去吧。”

闵生不泄气,使出平日里对易司的方法,死缠烂打,软磨硬泡道:“易司,你就借我瞧瞧嘛,刚才人群熙攘,我都没有仔仔细细的瞧过司将军一眼,我方晓,你爱惜司将军,但我何尝不是与你一心,绝不让它饿着,冻着,你就行行好,借给我几天吧。”

“不借就是不借,四殿下还是不要再纠缠我了,一会儿晚了,就糟糕了。”易司将木制小盅藏入怀着,闵生时常问他借东西,还回来时,都会出现问题。

扭头不理闵生,疾步走着,司将军可是他吃饭的家伙,铁饭碗,稍不警慎,就完了。

闵生紧跟上前,拉住易司的衣襟,晃动着哀求道:“好易司,你就行行好吧,可怜可怜我,我像护我自己一样护着它,你即使舍不得借几天,那就今晚行不行,我看好了,就还给你,绝不骗你。”

“不……”易司“借”字还未脱口,闵生一下抱住他,用脸蹭着他的衣服,笑吟吟道:“好易司,你就借借我好不好,我就是想瞧瞧它,真真的不打它的注意。”

“啊呀!”易司手足无措,被闵生蹭得都羞红了脸,满是担惊受怕道,“那个,四殿下……我借与你了,借与你了,你别在弄我了,会被人误解的。”

闵生喜在眉梢的松开手,盯着易司从衣襟取出木制小盅,易司恢复平静道:“四殿下,你可要小心的替我保管好,损了,坏了,我的生活可就难了,还有,你以后可别再随便抱我,尊卑有界,被曹公公瞥见了,我可就麻烦了。”

“定然完璧归赵,不辱使命。”闵生掷地有声对易司道。

易司也只得将木制小盅递于闵生。

闵生接过木制小盅,一个机灵,不怀好意的又死死的抱住了易司。

易司真是受宠若惊,腮帮绯红一片,立即推开闵生,四处打量周遭,空旷无人,心有余悸道:“啊呀,四殿下,不是叫你不要抱我了,你是要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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