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风(228)

作者:酒中荡起烟痕

——奇无,不要哭!

“我没哭!”南昱声音黯哑。

... ...

“好了好了!”渔歌晚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掩饰了一下略红的眼眶:“看不下去了!殿下,他那是喜极而泣。”

南昱的视线始终不舍得离开那几个字。

“皇帝陛下,我家殿下现在只是一抹神识,还未修得阴身,所以你看不见他,殿下也不可在阳间久留,本来我来通知你一声便好,可殿下偏要亲自来,想必想你想得厉害了!”渔歌晚喋喋不休:“再过几日便好了,你们暂且忍耐一下。”

“阴身,”南昱这才抬起头看渔歌晚:“之夕的阴身,很难修吗?”

“聚齐三魂已是不易,修阴身要在幽冥极阴之地,还要有载七魄之物,殿下是极阴地灵根骨,以蝰蛇胆为最佳,我已经打探到那蝰蛇巢穴,不日便取来。”渔歌晚说道。

“蝰蛇乃神兽之一,取其胆,怕是不易吧!”南昱担忧道。

渔歌晚忽地甩开扇面,一脸悲壮:“蝰蛇不止一个胆,为了幽冥主子,献上一个是它的荣幸。能为殿下深入蛇穴,也是我的荣幸。”

南昱正想说可有自己效劳之处,见纸上又出现几个字:

——不可鲁莽,此事交予勾陈去办即可

南昱这才放下心来。

“我倒是忘了,勾陈与蝰蛇是拜把子。”渔歌晚道:“殿下,你不能在此耽误太久,要不,我先带你回背阴山吧!”

南昱此刻虽然只能通过纸上的字迹与风之夕交流,他回来了,却看不见摸不着,就算这样,也不舍他就这般离去:“之夕!”

“知道了,久别胜新婚,殿下比你更急... ...”

“啪”的一声脆响,渔歌晚捂脸失色道:“... ...歌晚失言了,殿下恕罪。总之,你就等着吧,十日之后,殿下阴身铸就,便可相见了,在这之前,还请皇帝陛下做些准备。”

所谓的准备,便是撤去全府上下的招魂符,再布了一个幽冥阵。

总之要为那幽冥之主打造一个适宜的住所,府中克阴之物一概不能留存,包括所有能反光的镜面,都要撤出。

甚至整个齐王府大大小小的门面墙面都换了颜色,门帘窗帘也尽换了黑色布幔,俨然一副阴森之相,连南光见了,都瘆得后背发凉。

等待与其说是难耐,不如说是恍惚。

从梅苑花开到纸上留痕,南昱都觉得像一场梦。

他曾经无数次梦到过风之夕归来的场景,醒来皆是虚无一片,所以就算按渔歌晚所说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也时常怀疑那只是梦中所闻,尤其是那梅花,只开了一日便谢了。

就算是梦,南昱也沉浸其中,除了上朝便足不出户,守候在阴气沉沉的齐王府里。

虚虚实实的日子过得太久,南昱清晨听到一声轻唤后醒来,也没有太过吃惊。

直到映入眼帘的人又唤了一声:“奇无。”

南昱才懵然愣住,表情来回变幻,几近失控,最后一激灵,张臂便抱上去... ...

空无一物,还是梦啊!

躺在身旁的人任由南昱抱过来,双臂穿过虚影,看着那一脸是失落:“是我!”

南昱失神唤道:“之夕... ...”

风之夕看到南昱委屈失落的表情,叹息道:“这才是我本来的面目,你能看见,却触碰不着,该怎么办才好?”

南昱躺回原处,风之夕出现的方式他并不意外,也并非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或许是等得太久,期盼得太久,那些大起大落的澎湃心潮渐渐化成涓涓细流,这才三年,即便是三十年,他也会安静的等下去,就算只等来一个虚影。

“之夕... ...”南昱微笑看着眼前之人,轻轻的唤着那个不知道叫了多少次的名字:“是你吗?小师叔。”

“是我。”风之夕的声音同样轻柔。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对望着,脑海中那些各种呼天抢地、情绪崩溃的重逢场面并未上演,此刻似梦似幻,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舍不得移开。

太久了,太久没有见到了。

无论是南昱还是风之夕,都恍若隔世,各自心里都积攒了很多的话,可就是说不出来,不知从哪句话开始说起。

千头万绪笼罩在南昱心头,有喜、有痛,有悲,有恨。

恨之入骨,爱之如命。

风之夕从别离到身死,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做的,没有同南昱说过一句。他为南昱所做的任何事情,南昱其实并不感激,也不感动,更多的却是怨愤,风之夕自作主张,让自己成了一个自私且卑微的人。

若真要他说出什么,那他最想问的就是,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死去?

你留下一个结发香囊,是什么意思,表示你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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