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奸臣(99)
薛斐心下不由添了几分防备,面上却不显,只道:“你直说便是。”
“豫州的事儿绝没有看着那么简单,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查清楚的。钦差不过是各方不愿意自己出面而打的掩护罢了,两位公子大可不必过于费心,在豫州待个十天半月随便抓些小错处就回京便是。至于豫州州府的官员,有其他人会处理。”那人极力压着声调,使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阴沉。
这话令薛斐心下一惊,他当真没想到向来不许家族子弟入仕的沈家也能搅和进朝廷的争斗里。
沉默片刻,薛斐掩下了自身情绪:“看来你家公子真不是个简单人,但我为何要信他?”
那人便答:“我家公子说,信不信在薛大人自己,但该提醒的他都提醒了。”
薛斐似笑非笑睨他片刻,忽眯了眸:“所以,派人刺杀皇帝引朝廷的目光到豫州的人,是你家公子了?”
“这……”那人皱了下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许久才道,“在下只是个带话的,公子没说的事,在下也不敢妄自揣测。”
薛斐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转头望了眼州府大门的方向:“那你家公子可有说过为何偏生让你来寻并不相熟的我,而不寻他表兄?”
“公子说,薛大人回京见了他差人送去薛府的东西,自然会明白。”那人见他没抓着前面的问题不放,不由松了口气。
薛斐微微眯眸打量起面前的人来,眼中倒不是有多少情绪,只是眸光深深,叫人看不分明,平白添人几分心虚。
直盯得这人脊背都微微发凉起来。
许久,薛斐收回目光,含着些许令人难懂意味的笑:“知道了,你回去吧。也给你家公子也带个话儿,不管他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找祝临反而找上我,都算得是聪明之举。日后也莫要借着表兄弟这层关系利用祝临。”
那人许是来之前设想过太多为难的局面,没料到真正见到自家公子口中的笑面虎“薛大人”时却一点刁难都没遇到。对方听了自己传达的这番话,非但没揪着自己盘问东家的底细,反而轻巧地丢了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警告便让自己离开,实在和当初的设想大相径庭。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没有立刻动步。
薛斐见他不走,眼底有微光闪动,正是那副平时算计人的模样:“怎么,不舍得走?难道你还想与我言道言道你家公子究竟是何方势力的人?”
“不……”那人被他这笑意不达眼底的模样惊回了魂儿,忙不迭退了一步就要离开,“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在下告辞了。”
薛斐望着对方背影消失,渐渐收回面上的笑,一语不发地往回走。
行至州府大门口,他毫无征兆地驻足,淡淡抬头望了眼顶上那块匾,轻笑一声方才进去。
但那笑里的情绪,属实薄凉。
回到客房时,祝临仍坐在他出门前的位置,似乎自始至终没有挪过地儿。
祝临见他进门,也不起身,只是半趴在桌面上往前踢了下有些发麻的脚,竟是副幼稚孩童的架势:“见什么人去了见这么久?”
“没什么,沈瑾派过来的人,”薛斐面不改色地坐下,抚了抚袖子,将上面的褶皱理平整,“就是问问我们何时回京,他有个商队正好北上,想着捎我们一程,我拒了。”
祝临微微挑眉,也不问他为什么拒,只笑道:“明明我才是沈瑾的表兄,他派来的人不找我找上你了?莫不是他知道你是他未来表嫂了?”
薛斐一见他满眼是笑的模样,心头便软了,因方才那人的话而稍显沉重的心思也一下子松快起来,忍不住轻轻笑了声:“我倒觉得,人家是知道但凡你我二人一道外出,向来是我理事。”
祝临挑眉,微微向前倾身,正好是个半趴在桌上的姿势:“虽说此次南下确实是你理事不错,但怎么就是向来了?他又怎么会知道?”
“你敢说在上京跟我一起出门的时候自己带过一次钱袋?”薛斐含笑陪着他往前倾身,目光恰与祝临的一双眸子对上。
提起这事,祝临顿觉心虚,回忆了许久,才艰难地道:“似乎……的确是……从来没有。”
薛斐便望着他眼睛笑了一声:“所以,你我二人一道出门时,不总是我理事吗?行程的事,他问我岂不正常?”
“行吧,”祝临叹了口气,却很快又挑眉道,“我下次跟你出门一定带钱袋。”
“其实你不带也没事,”薛斐有些哭笑不得,“我总归记得的。”
“那不一样,”祝临笑了声,却终归只是玩笑,并不纠结太久,很快又转了话头,“我们究竟何时回京?这豫州的事儿似乎还有的查,但我们在这待的太久似乎也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