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奸臣(20)

作者:君复竹山

祝沈氏微微愣了愣,却很快将多余情绪压下,轻声劝:“夫君这说的是什么活,成皋……虽说并非为我所出,但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儿子。其他的事,我确实不便多管,但我让我眼见你们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生分起来却不管,这我却是做不到了。你们父子俩,能有什么说不开的,非要闹成这样?今日夜也深了,明儿你们都可要上朝,还是……”

祝丞相虽然未曾消气,却还是将这话听了进去,于是冷冷看了祝临一眼,哼道:“行吧,夫人先回房,我一会儿便过去。”

“那,成皋……”祝沈氏不好意思似的欲言又止了一下。

祝丞相颇不耐烦地一皱眉,冲着背后道:“听到了没,起来。”

祝临许是自觉这日玩儿也不尽兴,跪也不尽兴,听了赦令,也仍是无趣地木在那处没动,倒是祝沈氏进屋来拉他:“行了,跟你爹赌这气也没意思不是?快起来,早些去睡,明日上朝可别晚了。”

祝临淡淡扫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将手臂抽了回来,这才慢慢悠悠地起身,一句话也未曾与祝丞相多说,起身便走。他跪的时候不长,膝盖却仍是有几分僵硬,走起路来也没那么利索,远远看来倒像是刻意磨蹭一般。

祝丞相皱着眉看他背影,低声斥道:“冥顽不灵。”

“夫君莫再与成皋置气了。他最多也不过是少年意气,待再年长些,必然会明白夫君是为他好。”祝沈氏又柔声劝,倒像是始终那般好脾气了。

☆、玉清

因着父子俩方生了矛盾,祝临一早也没与父亲同行,而祝丞相亦是拉不下脸来与儿子服软,因而下朝时,两人端着一副“相看两厌”的架势,便各走各的。

薛斐见着形势怪异,甚是莫名地走到祝临身侧,低声道:“怎的了?”

“没怎的,家务事,”祝临不愿多提,只单单扬了下眉梢,便没事人似的笑起来,压低声音半真半假道,“我这不是,昨儿逛花楼挨了打,现在老爷子还气着呢。”

薛斐闻言便不再多问,与他并肩走着,音调更低:“赵墉的案子,大理寺压着了。许大人本是想保了他性命,奈何苏大人怎么都不松口,结果这事到现在也没个定准。”

“苏大人?”祝临将神思从“家务事”中抽离出来,有些疑惑地皱了眉,“苏倚那个老顽固?”

他后半句的声调略高了些,引得近前的官员纷纷侧目。于是薛斐扬手做了个低声的手势,这才接着道:“是。苏老前辈虽说为人颇为固执,但毕竟死扣着律例,也惯是让人找不出把柄。只怕这次,他碍着了赵家人的事……”

结果怕是赵墉真被斩了,苏大人也该被赵氏盯上了。朝中真有那么几个出身寒门又不为权贵折腰的官员不容易,即便对苏倚稍有不认同,祝临也不愿意见着苏倚出事。更何况这事到底没查清楚,赵墉也的确是斩不得的。

祝临凝眸思量片刻,直视着对方眼睛,轻声道:“你如何安排?”

薛斐并未有多余神色,只是淡淡将笏收拾好,同他耳语:“我寻了苏玉清,他也劝过他父亲了,可到底没多大效果。”

“没事,赵家人本事大着呢,一个赵墉还保不下来?”祝临浑不在意地理了理袖口,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近前去,又道,“等等,苏玉清是谁?”

未等薛斐回答,他便好似发现了什么极重要的事一般眯了眯眼,故意偏着头去看薛斐神色,“哦”道:“原来阿斐偷偷在京城找了新欢?怪不得这些年给我去信的频率是越发低了。”

薛斐轻轻咳了一声,想斥他一句,让他好好说话,却不知怎的没斥出口,倒是极耐心地解释:“玉清是苏白公子的表字,苏白公子便是那位苏大人的独子。我与他同年下场科考,他如今任大理寺主簿。什么新欢不新欢的,给你去信少了,不过是因为去南疆的驿使越发少了而已。”

“是吗……”祝临意犹未尽似的,仍是故作不依不饶地拿捏着腔调道,“他貌美还是我貌美?”

早前薛斐就习惯了这人整天没个正经,此时好笑之余也多了几分无奈,终于忍不住要说他了:“正经说话可好?”

“好好好,我正经说话,”祝临有些憋不住笑,但很快又作出一副惆怅样子抬胳膊肘怼了怼薛斐,“阿斐如今竟也嫌弃起我不正经来了。”

“我若要嫌弃,早八百年就嫌弃了。”薛斐睨他,也有些忍不住笑。

未及两人再继续玩笑一番,便有一文官凑近前来,笑得颇为温和,招呼道:“子卓。”

祝临微微扬首看向来人,只见那人一身官服穿的颇为熨帖,气质有如深山冷松,眉目干净秀气,倒有些山中方士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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