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25)
中庆先是呆了呆,待瞧见她得逞般笑眯了眼,这才好笑地嘀咕:“看我被吓一跳,您就高兴啦?”
“你被吓到突然呆住的样子,像极了我六妹妹养的那只猫,还挺有趣的,”赵荞笑看他一眼,小声又道,“昨日我走时与你七爷闹了点小不痛快,你也瞧见的。我这会儿有点尴尬,同你打个趣儿缓缓。委屈你担待些,成不?”
被她的坦诚和笑脸感染,中庆也少了拘谨客套,笑呵呵压着嗓答:“瞧您这话说的,我哪儿就委屈了?您说想看啥吧,我原地变给您看。”
他忽然有点明白,自家那位沉闷无趣的七爷之前为何会与这位姑娘走到一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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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也不太清楚今日陪着来客喝了几壶茶,听了多少真切关心或客套寒暄的闲话。
反正等面前这位终于站起告辞,已是正申时了。
他头上的伤布虽拆,伤却还没痊愈。这会儿人有些恹,也不打算亲自送客,便朝屏风外唤了声“中庆”。
进来的却是个小竹僮:“七爷,中庆陪着赵二姑娘在九曲回廊前的庭中逛着等您。”
贺渊闻言微微敛眸,睫毛尖儿几不可见地轻颤两下:“知道了。你送送钱大人。”
宾主双方互执辞礼后,钱大人便在小竹僮的恭送下离去。
贺渊站在原地愣了片刻,从袖袋中取出那枚小狐狸坠子捏在掌心,也没再唤人,独自往九曲回廊去。
这片庭中植有几株桃树,可这时节还没到花期。举目看去,最绚丽夺目的就是赵荞身着杏红浣花锦的背影。
她的衣衫样式有点与众不同。
束腰束袖近似武袍,简洁利落。却又不是寻常武袍那般显刚硬的裁剪。
衣摆柔软恣意,身移影动间全无拘束,旋身就如花儿般绽开,是独属于少女的张扬明媚。
贺渊无声笑哼,心中再次感叹,物随主。
她与中庆似乎相谈甚欢,两人都没发现背后五六步远处多了个人。
贺渊长身立在廊下挺拔如松,静听着吟吟笑语。
“……鸿胪寺哪个段大人?九议令段微生吗?”赵荞问。
中庆答:“对,就那位段大人。他与咱们大将军是堂亲连襟,论起来也是七爷的姻亲,所以中午七爷就留他吃饭啦。”
赵荞笑嗤:“这京中各家,七拐八拐总能沾亲带故,我倒忘了这茬。我与段微生的夫人还是书院同窗呢……呃,扯远了。你说段微生问你七爷什么来着?”
“他问七爷还记不记得,夏日里为了您,与岁行舟大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事。”
廊下的贺渊趁没人注意偷偷翻了个白眼。
吃里扒外的中庆,才多会儿功夫就跟人混熟了?什么都说。欠收拾。
“段微生这碎嘴篓子,都过去半年的事了还翻什么闲话?”赵荞不知想起什么,哈哈笑了。
“也不是碎嘴,就话赶话说到那儿的。他先是在讲,昨日中午有人瞧见岁行舟大人请您在馔玉楼吃饭来着,”中庆顿了顿,哼哼抱不平,“您若喜欢在馔玉楼吃,该叫我家七爷请啊。”
贺渊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蓦地心跳如擂,喉头发紧。
他握拳抵在唇前,忍住清嗓子干咳的冲动,没有发出声响。
赵荞似乎愣神片刻,随即笑道:“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段微生,就知道信谣传谣!不是行舟兄请我,是我请他。”
行舟兄?啧。贺渊牙根莫名发酸。
“那您怎没说请我家七爷,独独请他呢。”中庆护主得很,极力为自家七爷争取着他或许并不需要的福利。
“呿,也得你家七爷肯啊,”赵荞笑啐一声,“行舟兄专程给我送东西,我请他吃顿饭,那不是该有的礼数么?欸你那什么眼神?我又不是跟谁都泼皮。只要人对了,我还是有礼貌的好吧?真是给我送东西来的,就是你说捡到的那个芙蓉石小狐狸坠……咦?”
说话间,她旋身过来,正正与贺渊四目相对。
“你几时来的?怎么不吭声呢……”赵荞的声音小了下去,再无先前与中庆闲聊时那般随意。
“刚来。”贺渊眉梢淡扬,背在身后的双手动了动。
见气氛淡淡弥漫起尴尬,中庆赶忙救场:“二姑娘来取那小狐狸坠子,我昨日收好放在七爷书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