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春(97)
萧满伊 “啧啧”了两声,又赞许地瞧着南霜:“没想到你也除bào安良来啦!”
南霜嘿嘿冲她一笑,正要抬手去捉萧满伊的手腕,未想叶儒却猛然咳嗽起来,边咳边道:“伊儿,我现在这样怕是走不动了,街西口转左有家药铺,我长年在那里取药。劳你现下去帮我寻那掌柜的,让他煎了药,为我送来。”
萧满伊听了此言,满目震惊,问道:“小叶子你病了?!”
叶儒不答,只连连咳嗽。萧满伊见状满心焦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此刻南霜却道:“你去为他取药吧,我留在这里帮你看着他。”
日头正好,冬日的太阳最惹人喜爱,烁烁光芒暖意融融。然而这条小巷子里,两侧的高壁挡住了日晖,yīn冷bī仄。墙角很cháo,地面有几滩水,阳光蒸不去。
瞧见萧满伊走远了,叶儒这才露出如常地笑容。他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将挽在手臂的袖子卷下来,目含笑意地瞧着南霜,好半天才道:“看出来了?”
南小桃花抿了抿唇,淡淡道:“你手臂上的青紫纹,根本不是什么伤痕。而是你们花魔教发毒攻时,会变出的毒纹。方才烟花扶着你的手臂,你只要发功,便可置她于死地。”
叶儒抖了抖衣袍,挑起眉头又笑起来:“你放心,我怎会伤了伊儿?”
南霜静静地看着他。不过片刻,她蓦地抽出背上大刀,刀光如水,“哗啦”朝糙席上劈去,乱糙飞溅间,她眯起了眼,声音没有一丝qíng绪:“你若伤了她,我咬死你!”
第44章 …
午时光炙,人群扰攘。萧满伊方出了巷子,便这觉着不对劲。
脑中似有什么念头闪过,不经意又倏忽而逝。她捏了捏汗湿的掌心,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长街望不到尽头,往西走再转左,最近的不过是条小巷,哪里来什么药铺?
道畔有个做风车的小摊,五色彩纸,细长竹骨,拼在一起兜一个圆,迎着风直转。萧满伊的手扶上剑柄,上前两步探声问道: “老人家,离这里最近的药铺是在哪里?”
做风车的是年逾花甲的老叟,眼耳不好使,反应极慢。
从前花月亦做五彩宫灯,玲珑挂满一屋子,乍眼看去有浓喜的伤qíng。萧满伊望着斑斓风车,心中漠漠,有些荒芜。
那老叟粘好一截竹骨,这才慢悠悠道:“往东走。”
似有惊雷在脑中炸起,萧满伊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蓦地想起方才疏忽而逝的念头,是南小桃花古灵jīng怪般说的一句话。
——我觉着要将这圆滚滚的茶壶往一个方向推,很需要些技巧。
叶儒提壶时,壶水倾倒,只往南流,恰好没有烫到他们三人。茶盖砰然落地,仿佛一个信号,狐裘男子与两名小厮霎时间便出现在戏楼里。明明是大冬天,为何小厮将叶儒的袖子挽起来打?为何手腕处,青紫相jiāo,丝毫没有完好的肌肤?
萧满伊蓦地想起这日与南霜下山时,南小桃花提起青青楼的主人。
她说:“我瞅着青青楼有古怪,兴许那主子跟花魔教有瓜葛。”
对于花魔教,萧伊人自是有耳闻的,此教人修炼毒攻时,脸色苍白,唇色紫红,手臂乌黑带青紫纹,正是叶儒先前的模样。
萧满伊想到此处,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那狐裘□本不是好男风的看客,而是真正的戏子。前些天,她与小桃花第一次来云上镇,叶儒便演了出苦ròu计给她看,让她对其心生同qíng。
而这日她与南霜又来寻他。叶儒以摔碎茶盖做暗号,将狐裘男再一次引来再演一出苦ròu计。
事实上,叶儒针对的目标并非是萧伊人,而是南小桃花。
他料定了萧满伊定会拔刀相助,也算准了南霜定然能瞧出其中蹊跷。可他赌,便赌在南小桃花对萧满伊的qíng谊是真是假。
若是qíng谊是真,南霜在萧满伊跟叶儒拐进小巷时,定会尾随而上。叶儒便可借机发毒攻假扮受伤,差萧满伊去买药,事实上不过是一招调虎离山计。
萧满伊在原地晃了晃,还没站稳,已然转身往先前的小巷冲去。兴许是心中焦急,她跑得连连趔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出生至今十九年,萧伊人是第二次这般焦急,第一次,是她的师父花月去世的时候。
长巷狭长,空空如也。萧满伊愣愣地走进去,方才那摊糙席有被砍过的痕迹,乱糙无章地铺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