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糖,拐个醋王(72)
罗翠微与罗翠贞都不惯生人在旁照应伺候,昨日刚到时就与少府属官说好,将原本留在这院中的两名侍者撤去了。
这时罗翠贞还没回来,院中静悄悄,只有温柔春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响。
“昨日那两名侍者说过,被褥都是新换的,”罗翠微轻垂笑脸,推开了其中一间空的寝房,“你将就躺一躺,待会儿我瞧着时辰差不多就来叫你。”
对这个安排,云烈显然颇为满意,眸底神色柔软许多:“那你做什么去?”
罗翠微指了指隔壁那间,“我就在房里看会儿闲书。”
“你可别趁我睡着就偷溜出去,”云烈眸心闪了闪,“若玩疯了忘记叫我起来,哼哼。”
“我又不是罗翠贞,哪有那么重的玩心,”罗翠微轻轻推了推他,红着脸凶凶地横他一眼,“少废话,赶紧睡!”
云烈忍住满心汹涌的欢喜,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进了房去。
掩上房门后,他却并没有上榻。
颀硕的身影背靠着紧闭的门扉,仰头望着房顶衡量,曜黑如玄玉的眸中似被人揉进了两粒星星。
看吧,就说她喜欢他吧,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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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在行宫主殿用过晚膳,罗翠微便与罗翠贞一道回到小院。
梳洗过后,罗翠贞没有回到自己昨夜睡的那间寝房,反而跑来窝到了长姐的床榻上,赖着就不肯走了。
罗翠微倒也没撵她,两姐妹挨肩躺下,于一室温柔夜色中叙起话来。
“姐,我瞧着,昭王殿下对你,和对别人不同。”
罗翠微怔了怔,仰面望着床顶,含糊道:“或许吧。”
“方才在席间,我见他总偷偷看你。”
“嗯。”罗翠微脑中闹糟糟的,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妹妹的絮语。
本就生在经商之家,又掌了家中商事三四年,罗翠微于察言观色之事上岂会驽钝。
今日云烈虽什么也没说,她也什么都没说,但两人之间似乎又有太多的心照不宣,当真是十足的无声胜有声了。
她没法再装傻充愣地告诉自己,那只是朋友之间的亲近随意。
可是,她还没想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你……怎么想的呢?”罗翠贞话锋一转,稚气的嗓音里却饱含着莫名老成的焦虑。
罗翠微闻言,苦恼又甜蜜地抬起两手,将散乱在枕间的长发拨了自己一脸,“还在想着呢。”
“姐,”黑暗中,罗翠贞翻身侧卧,面向着自己的长姐,“你也喜欢了昭王殿下,是吗?”
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百感交集的轻颤。
罗翠微展臂压在锦被上,虚虚环住妹妹小小的身躯,笑着调侃道:“怕我嫁出去,你就要拿破碗出去讨饭?”
“你明知道我不是为着这个!”罗翠贞索性窝进了她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肩头。
片刻后,罗翠微感到肩头一阵濡湿。
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望着床顶。
“你喜欢谁不好?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殿下呢?”罗翠贞小声呜咽起来,“这样的话……家里……一定会让你……”
“有什么好哭的?”罗翠微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几时见我怕过什么?”
罗翠微什么都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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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正好,身在泉山行宫的众人都仿佛暂时抛却了尘世俗务,每日只管悠哉安闲地随圣驾游玩。
这样的日子自是过得飞快。
五日后,云烈终于忍无可忍了。
“我怎么觉得,你妹妹近来总是偷偷瞪我?”
罗翠微噙笑走在前头,踏进了林荫间的碎石小径,“她不喜欢你。”
这几日她与云烈似乎杠上了,谁也没有先开口捅破那层窗户纸。
却又时常在避开旁人眼目处形影不离,满山闲晃。
并无任何逾越亲密的举止,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趣废话,但两人之间就是有一种愈发浓到化不开的无形纠缠。
晨曦微光下,那道颀硕的身影果然很快又从身后追了上来。
两道影子在碎石小径上叠在一处,亲密得像什么似的。
云烈蹙眉,扭头望着身旁的人,“我哪里惹着她了?”
罗翠微双手负在身后,悠哉哉噙笑往林荫深处漫步:“是我惹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