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讼师(92)
所以,输讼案是他乃至整个西南很少遇到的情况。
“是!”郭润田垂头丧气地坐在王谈伶对面,羞愧地道:“而且,还是输给一个小秀才。”
王谈伶惊讶不已,“小秀才?莫不是那个无赖,杜九言?”
“先生也知道他?”郭润田提到杜九言,又气又心虚。
这让他很暴躁,却又不得忍耐。
“听说过,上次不是到官学薛先生那边闹事了吗。果真是个无赖。”王谈伶凝眉看他,问道:“你和我说说,讼案前后经过。”
郭润田犹豫了一下,隐去他和吴川见面谈话内容,将别的事都说了出来,“……也是我大意了,没料到对方可能是骗婚,只单纯觉得这个案子有些特别,所以就接了。”
王谈伶有些奇怪地看着郭润田,“你接讼案前,没有调查过?”
郭润田确实没有细致调查,实在是因为没有人敢和西南对着干,而他也从来没有输过。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就算对方请的讼师有点能力,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谁知道,这一次遇到杜九言。
大意了。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王谈伶摇了摇头,“你读书时,官学的先生也和你们再三叮嘱,接讼案前一定要查问清楚,请讼的本人,他的周围邻居,一定要亲自、实地的查证,才能接讼案。”
“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切不可再鲁莽行事。这样的案子本就不该接,你赢了是本份,不足为奇。可要是你输了……”王谈伶叹了口气,“算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自己总结经验,有错就改,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郭润田拱手应是。
王谈伶顿了顿又道:“这段时间就不给你派讼案了,你正好休息调整一下。”
“是!”郭润田垂手出去,心里的火几乎烧到了头顶。他自小读书考试,举人后来西南官学,三年后又做了讼师,从来都是长辈和师长夸赞地对象。
他虽然现在在丁字组,但年底考核他就能升到丙字组了。
现在输了官司,他还得在丁字组再留一年。
都是拜杜九言所赐。
“杜九言!”郭润田冷冷地道:“我们的仇,不共戴天。”
西南太久没有输过了。所以,整个西南三个馆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就连讼行馆的大先生程公复都知道了。
程公今年六十有二,在西南四十余年,从一个小小的讼师,一直做到了大先生,成为整个大周讼师的楷模之一,是所有讼师心目中瞻仰尊敬的前辈。
此刻,他停了手里修枝的剪刀,看着小书童挑眉道:“输了官司?这倒是稀奇了。”
不少年了吧,他已经鲜少听到西南输官司的事了。
“哪里的讼师这么厉害。是本家的?”程公复笑着接着给手下的牡丹修枝。
西南是允许同门对讼的。只要是不违讼师操守条例,即便是同门师兄弟,也经常有接同一个案子,为原被告辩护,争的面红耳赤。
但西南规定,争论仅仅只能在公堂,下了公堂后,还是同门师兄弟。
“是外面一个小秀才。才报了今年的考核。”小书童捡着地上的枯枝,程公复一脸惊讶地再次停下来,“你和我说说经过。”
小书童就说了一遍案子的经过,程公复凝眉,若有所思道:“这小秀才,头脑确实灵活。就是不知道人品如何。”
“不好。”书童道:“她没多久前还去过官学,不但和薛先生吵架,还动手打了一个师弟。”
程公复脸色就沉了下来,道:“这样的人可要不得。讼师的品性比能力更重要。”
“是!”书童笑嘻嘻地道:“官学那边十几个师弟,正卯足了劲,等着考核那天整她呢。”
这个程公复管不着,优哉游哉地修着枝丫。
杜九言不知道西南的事,她坐在院子里,掂了掂手里的球,轻轻一扣丢给了小萝卜,“三人足球,看谁进球最多。”
小萝卜和花子还有闹儿都不怎么活动,所以她就做了个球出来,让他们踢着玩儿。
“这是球门。”银手将竹子编的筐往门口一放,“往这里踢啊。”
三个孩子,围着个球在场中又踢又笑又闹的,不一会儿就是一身汗,脸颊红扑扑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