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锦堂(268)
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父亲一直待她们姐弟不错,只是因为宁府与父亲并无多大关系。
换句话说,现在她们不能失掉宁府的欢心,一点一毫都不能失去,不然凤德文立时就会把他们当作当年的凤红锦姐弟:而凤府之中的女人,可是会吃人的;在凤家自保却要依靠宁氏留下来得这些人。
银绫现在嘴巴里苦苦的,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她的计策不成反而让仆妇们生了不满:物伤其类,那些在去京城路上被杀掉的婢仆们,和屋子里的人多少总会有些故旧或是亲戚关系的。
她无从辩驳,也不敢辩驳。
银绫感觉自母亲死后,她们姐弟三人就没有再过一天好日子;这样的生活,要到何时是个头?难道以后她们都要看凤红锦姐弟的脸色过活吗?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屋子里仆妇们的眼神,更不想看春雪等人砸东西的样子;可是那一声又一声或清脆、或沉闷的声响,不时的传进她的耳中,就如同一件又一件的东西砸在了她的心上。
痛,痛不可当。
可是银绫除了忍受,却已经再没有法子了;她只能看着红锦的人把她姐姐的屋子砸烂。
风浩天只是抱着自己的脚呼痛,对于春雪等人砸东西他根本没有理会;只要没有砸到他身上,他便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金绮伏在地上大哭,她现在除了哭根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事事处处如此受制于人,是对她最大的刺激。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被凤红锦逼到这种田地。
屋里的丫头婆子眼下不再认为红锦过分了,不过却对红锦生出了几分敬畏之心:这样的大姑娘,实在太吓人了。
不过人人心中也都生出了一个念头:跟了这样的主子真好,那个若蝶就算是死也值了。
厅上砸完了就砸暖阁,暖阁砸完就砸卧房;除了丫头婆子们的房间外,金绮院子里没有一个屋里还有完整的东西:就算床,都被婆子们合力用斧子砍了几下——只要这床坏掉就足够了,并不需要砸碎它。
终于砸完,春雪等人满头满脸的汗水,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不过,她们并不感觉到累,因为痛快啊!在凤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这是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畅快淋漓。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那个钱虎??????”红锦盯着银绫二人不放。
银绫伏倒在地上,真心实意的磕起头来:“大姐姐,我们都知道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绕过浩天和我们把,以后我们好好的闭门读书绣花,再不敢妄为。姐姐,你就绕过我们吧,浩天也得到教训了。”
红锦哼道:“得到了教训了?我没有看出来。现在就问你们两句话,天川城鸣冤你们去不去?那个孩子在哪里,你们说不说?”
银绫拉着金绮求饶,却只字不提孩子:她知道红锦明白孩子还在的,就是因为如此,才更不能把孩子交出来——交出来凤红锦还能有一丝顾忌吗?
红锦当然不肯就此放手,银绫扬手就打向浩天,把浩天打得哭天叫地:他都痛成这样了,姐姐还打他。
银绫打完之后道:“到底都是姐弟,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啊;浩天已经伤成这个样子??????”
“他伤成这个样子?那若蝶呢?你们要不要去看看若蝶现在的样子?”红锦怒喝道:“她可是生死不知!”
银绫闻言一下子愣住,然后立时抬头来看向红锦:“若蝶,若蝶她没有死?”
这一下子不止是红锦对她怒目而视,就是春雪等丫头都瞪了过来;银绫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一问若蝶的伤势如何?”她额头的汗水都要下来了。
只有若蝶没有死,那么此事便还有余地,不至于闹到父亲面前,再闹到族里去;现在她也明白了,凤红锦并不是对他们有手足之情,是因为若蝶没有死呢,所以才会来寻她们吵闹,没有到父亲面前去诉说。
银绫一直都知道,其实凤红锦并不敢真去族里,除非是若蝶和兰初都死了:不然此事闹出来,虽然浩天会得重罚,可是兰初和若蝶是必死无疑。
失贞,对女子来说就是大罪:不管失贞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圣人有言,女人如果不是失德、媚行,那男子又怎么会对女子起恶念——银绫对圣人这句话也是不赞同的,可是不赞同又能怎么样?
世界是男人的世界。
所以她才会大胆拦下了风浩天的话,让他不要再说下去;她赌红锦因为兰初也不会闹到族里去;不过闹到她父亲面前却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