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111)
一拜天地,富贵荣华,天长地久;二拜高堂,安康祖寿,福泽绵长;夫妻交拜,多子多福,白首偕老。
司仪洪亮祝福声中,东瑗完成了拜天地的仪式。
恭喜声不绝于耳。
喧阗声中,她被送进了新房。
喜娘把缠着红绸的秤杆交到新郎官手里,笑呵呵大声道:“新郎官挑起盖头,夫妻和美百年。”
一阵嬉笑声中,东瑗看到有人影走在她面前,挑起了喜帕。
喜帕一掀,她眼前的光线骤亮,令她眼睛微眨,片刻才适应新房里明亮的光。
她也感觉到,盖头挑起的瞬间,新房里原本的喧闹,有短暂的停歇,好似被她的容颜惊艳,不知言语。
喜娘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接下来,应该是沃盥。她的滕妾服侍新郎官净手,盛家的侍女服侍东瑗净手,表示洗尽污秽,从此平安和顺。
两个眉目清妍的侍女服侍东瑗,微微抬眸的瞬间,东瑗也看到了薛江晚。
她穿着水红色的喜服,正在帮盛修颐净手。
而盛修颐,东瑗不敢抬眸去瞧。她垂眸时瞥了瞥,只感觉盛修颐双腿修长,应该是身材颀长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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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节洞|房燕好(1)
沃盥之后,喜娘端上合卺酒,给东瑗和盛修颐喝了。
盛家侍女端上肴馔,东瑗和盛修颐各自象征性吃了一口。
最后,按照习俗,新郎的侍女要帮新娘脱下霞帔,摘下凤冠;新娘的滕妾要帮新郎褪下吉福,换上喜气衣裳,这称为“脱服”。
在喜娘的指导下,东瑗头上的凤冠被侍女摘下后,她的脖子似卸了千金般的轻松,终于能自由扭头、抬头。她不敢幅度太大,还是微微动了下脖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垂首。
薛江晚伺候盛修颐换下了吉服。
婚礼便算完成了。
新郎官被拉去外间陪客、饮酒,款待来宾,剩下亲戚女眷便围着东瑗打量,笑嘻嘻评头论足。这亦是新婚闹洞房的一种形式。
她们说话声音虽然很轻,东瑗亦听得到最多的、不停重复的一句话:新娘子像天仙一样美丽。
皮肤白皙,额头饱满,是福禄之相,新娘子有福气。
甚至听得有人说,盛家世子爷看到新娘子脸红了,还是头一回见盛家世子爷脸红。
这些话,不知真伪,东瑗都垂首听着,无得意,心里没有任何涟漪。她是新娘子,按照习俗,她需要“坐床”,不能笑,不能开口,任由众人闹腾着她。
她不敢抬眸,只得低垂了眼帘任人打量着。
约两刻钟,有小丫鬟清脆声音道:“开席了,二奶奶请众人夫人、太太、小姐们前头坐席。”
东瑗听到呵呵的笑声,鱼贯而出的脚步声,新房里渐渐安静,只有两个喜娘、盛修颐身边的两个美婢和薛江晚陪着她。
“姐姐,你累了吧?”薛江晚声音细腻柔婉,轻声问着东瑗,然后端了茶来,“姐姐先喝口茶。”
姐姐?
东瑗心中好笑,她这么快就进入了角色?看来她对这个滕妾的身份很满意。
东瑗微微抬眸,新房里四处摆满红艳蜡烛,将斗室内照得艳丽喜气;桌椅上皆贴了大红喜字,绣着盘螭栖凤的大红锦缎帐子,交颈鸳鸯的喜被,将东瑗原本就浓艳的脸映衬得越发撩人妩媚。
她抬脸的瞬间,薛江晚愣一瞬。
这个在家衣着、妆容都素淡极致的九妹,原来浓妆艳抹非但无俗气,反而似璞玉雕琢后,发出灼人眼眸的光彩,令人心动神摇。
薛江晚活了十七年,向来自负美貌,此刻却难掩心中嫉妒,自惭形秽。
东瑗樱红唇齿轻扬:“多谢妹妹,我不渴的。”
她是真的不渴,也不想此刻就和薛江晚弄得姊妹情深,她心中依旧过不去这个坎儿。
当着喜娘和盛家丫鬟的面,薛东瑗没有抬举薛江晚,令薛江晚尴尬不已。她心中暗藏了恨意,讪讪将茶盏放下,又问东瑗是否累了,先伺候她梳洗休息。
东瑗依旧淡笑,一同往日的疏淡客气:“我等世子爷回来,妹妹先下去歇息吧。”
然后对两个喜娘道:“夜色将深,铺好床被,你们也去歇息吧。”
两位喜见东瑗一路上羞赧安静,并无世家小姐的傲气或者大方,比起小家女子还要羞赧沉默,以为她是个怯弱无主见的,正要提醒她该铺床了,没想到东瑗自己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