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琢(518)
炕上的被子被掀到了一边,显露出空荡荡的炕床。
杜浩然不在炕上。
正疑惑间,却听院外传来隐隐的声响。
叶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便看到杜浩然穿着一件背心,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在院子里练着剑。他脚下轻盈,腾挪之间没有一丝声响。只有那枚剑被他舞得只剩一团白练,发出轻轻的“嗡嗡”之声。
叶琢倚在窗前,看着龙腾虎跃,浑身洋溢着阳刚之气的杜浩然,平静的心湖一圈一圈的激荡开来。
“呼。”一套剑法练完,杜浩然轻吐一口气,收住了身影。
他转头看向窗前的叶琢一眼,展唇一笑:“醒了?”随即将剑插进剑鞘,走进屋子,顺手掩了门,将剑挂到了墙上。
叶琢将窗户关了,转身笑着应道:“嗯,你真早,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不知道。”说着又道,“我打盆水给你擦擦。”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外面有口井,我在打了水直接冲就行了。以往都这样。”杜浩然拦住了她。
“你这是……”叶琢忽然看到有一道伤疤,直接从胸口划到腋窝,便是杜浩然身上那件小褂背心也遮掩不住,触目惊心,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杜浩然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一点小伤。”
“还小伤?”叶琢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杜浩然,心里像是被人刺了一下似的,生疼生疼。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得了不治之症……
“没事,都过去了。”杜浩然感觉到叶琢的心意,心里一暖,看向叶琢的目光变得极为温柔。
他柔声道:“以前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这院子里除非必要,几乎没有下人伺候。现在你来了,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不必顾及什么,这后院你喜欢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这话里传达出来的意蕴,让叶琢心里荡起涟漪,心里涌起一股脉脉的温情。她冲着他微微一笑,柔声应道:“好。”
忽然,“咣当”一声,门口传来大响。两人转过头去,却看到秋月端着水盆从门外冲了进来,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了脚跟。
“秋月,你干什么?”叶琢皱着眉转过身去。
他们这主屋是一个套间,除了与偏厅相连,外面还有一个隔间,原是方便丫鬟晚上值夜用的。不过因杜浩然不喜欢,又是新婚夜,昨晚并没有安排人值夜。刚才杜浩然出去,外间也没人。
想必秋月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来的,手里端着水盆,是要伺候叶琢洗漱。
只是这是新房,叶琢和杜浩然又是新婚,秋月这样门都不敲就冒冒然闯了进来,叶琢不由有些羞恼。
第二百七十六章争执
她正要开口喝斥,秋月却转过头,怒视门外:“夏至姑娘,您为何推我?”然后赶紧跪下,磕了一下头,声音清脆地解释道:“奴婢听见说话声,知道爷和夫人起来了,打了水过来准备伺候二位洗漱,正碰上夏至姑娘也来了。奴婢原打算站在门外听召唤的,却不想被夏至姑娘一推,一下没站稳就闯进来了。奴婢莽撞,请三公子和夫人饶命。”
“公子,奴婢冤枉,您要为奴婢作主啊!”夏至从外面小步跑了进来,“当”地一声把手中的铜盆放下,一跪下就哭得得梨花带雨,“奴婢知道公子以前是不需要人伺候的,所以迟疑着不敢来。后来看到秋月来了,怕夫人立了新的规矩,这才跟着来了,跟秋月隔了差不多有半丈远,哪里能推得着她?再说,奴婢与秋月往日无仇、今天无怨,为何要推她?这对奴婢有什么好处?奴婢难道不知道秋月是新夫人的心腹之人吗?明明是秋月站在门外想要偷听公子和夫人说话,却不想门未栓,一下摔了进来,却嫁祸于奴婢。奴婢冤枉啊,望爷明查。”
叶琢一听这话,不用查就知道一定是夏至将秋月推进来的。秋月跟她那么长的时间,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南山镇叶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但以她的为人,再如何也不会站在门外偷听她和杜浩然说话。这一点不光她知道,想来曾跟秋月打过交道的杜浩然也知道。
她微微侧了一下脸,朝杜浩然瞥了一眼。看到杜浩然沉着脸,冷冷地看着低头啜泣的夏至,心里安定下来。
秋月是她的贴身丫鬟,她自然不会插手。这件事,还是交给杜浩然处理的好。
不过随即她倏然一惊,抢在杜浩然前面开口道:“谁是谁非。公子自有公道。你们现在先出去,一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