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449)
穿过茂密昏暗的树林,突然眼前一亮,出现了大片明美的jú花。jú花各色各种,或如金丝腾云,或如茸毛小球,或大红泼墨,或洁白伏雪,目不暇接又不及惊叹。
放丫头们看花去。采蘩走到观星楼前。丁家四兄弟紧跟着,寸步不离,虽然她也让他们随意自在些,但他们的意思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特别是出行的时候最可能有意外发生,所以绝对不能松懈。观星楼无锁,她一推,门就开了。一楼全是书,却不像书阁那般摆放整齐,有些一捆捆扎着堆高。岌岌可危的东歪西斜,但有些扔到一地都是。书架上却空空如也。
采蘩伸手摸过去,一层厚厚的灰,“看来这个地方没有好景致,而且压根就没人来。”
丁二说道,“楼里没人来,但外面的jú花却一定有专人打理,敢qíng赏花的都过门不入的。”
不愧是耳朵不灵眼睛灵。采蘩让他提了个醒,也纳闷起来,“这楼到底做什么用的?荒着不是很可惜吗?”
“姑娘还未上二楼。怎能就下定论这是荒楼?”突然,有声音从二楼传来。
丁家四兄弟立刻戒备,齐喝,“什么人?”
那人啧啧又道,“这望山书院何时成当街买艺的地方了,比谁嗓门大么?老夫记xing不好,忘了自己的名姓。别人叫我一声山长,既然是望山书院,我就加了个望字在前。”
二楼楼梯口前,绕出一个人,盖了半张脸的灰白长胡和杂七杂八的八字眉,一身青烟广袖秋袍,左袖长,右袖短半截,显得不修边幅而身壮。
“望山长?”虽然长须很符合采蘩的想象,不过身材这么像大木桶,还有眉毛和穿着,总少了很多很多的儒雅风度。
“正是老夫。”望山长胡子往两边轻分,似在笑,“你莫非就是兰烨请来的童大姑娘?”
采蘩福礼,“是。”
“姑娘可想知道这观星楼的妙处?若是想,就留下你那四个随护,自己上楼来罢。”望山长又绕回去了。
采蘩踏上楼梯。
丁大却拦住她,轻声道,“这个山长一直在楼上,我们兄弟四人却未得知,要么就是高手,要么就是这楼板铺得太密实。小姐最好别一个人上去。”
然后丁大提高声量,“望山长,童大姑娘是大家闺秀,怎能与男子独处?请许我兄弟中一人随行。”他是四兄弟中最有学识的。有一回采蘩翻志怪小说,正让他瞧见,结果一箱子的书都让他借了遍。因此,说话时而有点文气。
“可以。”望山长同意了。
丁大嘱咐丁二丁小到外面守楼,楼下留了丁三。这么安排,却是有讲究的。丁二目力好,丁小擅蹲点使长刀,所以在外有发挥的余地。而丁三使毒且感觉敏锐,适合室内探查。丁大的功夫不见得是四人中最好,但他具有领袖之风,头脑灵活且有胆有谋,心思缜密。
采蘩得了这四兄弟的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再不怕江湖人物。
两人上楼,却见还有一架直梯,窗般大小的梯口映着天色。听见望山长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于是再爬上直梯。
采蘩才站稳,顿觉一阵大风呼呼从耳畔chuī过,连身子都禁不住摇晃。然而放下挡风的衣袖,她的视线却与青山苍天那么接近,俯瞰可将山里坐落在各处的学馆屋舍尽收眼底。
原来观星楼的屋顶有妙处,留出了一片平台,不但真有美景,还能制造良辰。不大的地方放着几张卧榻竹席,上铺舒适的软垫毛皮,白石矮桌几。中间木板挖空,造了一个生火烧碳的方壁炉,上面架着深底敞口的陶壶,不知道煮什么,ròu香令人垂涎。
“上山时看到一只肥山jī,顺手拎了来。要进秋冬了,正是补暖的好时候,童大姑娘有口福。请坐。”一手拿木勺在陶壶里搅动,一手拍开酒坛泥封,提起就往陶碗倒。金huáng的液体哗哗流,满了三碗。“这位卫士,也有你的份。”
丁大不动,“我等做事时不喝酒。”
望山长哈哈笑道,“童大姑娘的卫士相当尽忠职守啊!好!好!好事!”
采蘩没有坐,拿了桌上的两只大碗,在陶壶前蹲身,“比起酒来,我更想尝尝这热气腾腾的山jīròu。山长,请容我自己动手。”
望山长二话不说,放开勺子,作了个请势,“童大姑娘自便。”说罢,端起酒碗,仰头喝了个底朝天,正要倒第二碗,却见面前多了一碗香喷喷的ròu,他的杂眉一跳,“童大姑娘如此懂礼数,和外面谣传的很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