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32)
看来那只乌鸦似的鸟儿还有控制其他雀鸟的能力,严棣点了点头,取了丝帕很顺手地擦掉秦悠悠鼻尖上的一点小小的墨滴。
以两人无亲无故的关系而言,这个动作过度亲昵了,不过严棣做起来太自然,表情又严肃正经得过份,秦悠悠愣了愣,想抗议时人家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取过一本书册看了起来。
好像是她想多了?秦悠悠眨眨眼睛,把溜到嘴边的谴责闷闷地吞了回去。她到现在还分不清严棣的某些举动究竟是无意为之还是存心揩油。
从八塞镇往子夜城,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严棣几乎日日与秦悠悠同车,有时会要她陪着下棋,有时各自静静地看书或假寐,秦悠悠不知不觉习惯了与他朝夕相对。
她从小就被师父带在身边到处云游,这样事事有人安排照顾的日子倒是一点儿不陌生。严棣虽然不似师父那么风趣多话,不过对她也相当关照,在某些方面甚至称得上有求必应。
秦悠悠离开师父的这一年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带着两只灵兽辗转找寻师父的下落,风餐露宿吃过不少苦头,后来更被奉神教追捕,再没有享受过清静闲散的生活,渐渐地不免对严棣生出几分自己也不曾察觉的依赖,对他偶然一些过分亲近的动作也习以为常了。
唯一让秦悠悠不安的是每晚睡前严棣都会让她服食一颗据说强健经脉的丹药,服下之后除了睡得特别沉之外倒没什么其他不适。她如今无法凝聚真气,对于自己身体的状况只能够凭感觉,她也不确定自己吃的是真的补药还是慢性毒药之类。
严棣每次都会亲眼看着她把药服下了确定药效发作才会离开,她连扣下丹药让大嘴偷偷验一验那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在药力作用下沉睡不醒,白天又在严棣身边轻易脱不了身,秦悠悠好不容易乘隙与大嘴小灰商量都猜不透严棣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只能心头惴惴地过一日算一日。
至少严棣目前看起来不像要对她下毒手,要害她也用不着每天盯着她吃药这么麻烦。不过如果说严棣这纯属一番好意,似乎又不太说得过去。
俩人萍水相逢,他一厢情愿甚至强行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干什么?
秦悠悠不止一次想带着大嘴小灰告辞,自个儿去找医圣,不过根据大嘴沿途从其他雀鸟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医圣依然行踪不明,反而他们附近有不少奉神教探子活动的踪迹。
风归云或者说奉神教,显然对她志在必得。
严棣言之凿凿放出了消息,几个月内医圣定会到子夜城去找他,他已经不止一次展现过他可怕的实力,秦悠悠别无他法,只得暂且寄望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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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请卿入瓮
这日一行人终于抵达相月国国都子夜城,秦悠悠掀起车帘远望前方高耸的城楼、巨大的城门,还有城门附近川流不息的各色人等,心里隐约升起一股朦胧的不安。
妖怪恩公种种诡异的行径背后究竟有什么目的,应该很快就要揭晓了……
秦悠悠收回目光,一侧头见严棣正静静看着她,眼神里有些她形容不出来的诡异意味,让她莫名地有些害怕。
她猛地想起一事,谄笑着打商量道:“我的身份不便公开,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守秘密?”
严棣点了点头,干脆道:“可以。”
“那个……我跟圣平亲王有一点点小误会,他是你的亲戚吧?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及我,好不好?”秦悠悠进一步明确要求道。
严棣瞥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好。”
他不笑还好,一笑当即把秦悠悠吓了一跳。认识妖怪恩公两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他笑,真是……真是……太可怕了!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阴森恐怖的?
果然他绷着脸面无表情是对的,否则多吓人啊!
秦悠悠摸了摸活蹦乱跳的小心肝,吓得忘记了去深思妖怪恩公突然发笑的原因。
马车进城后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停下,秦悠悠戴上面纱,提起装了小灰和大嘴的大篮子,在严棣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跟着他往前走去。
眼前是一个白石铺就的小广场,广场尽头气派不凡的黄铜大门两旁站满了侍卫家丁,衣甲鲜明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