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587)
岑子曼从不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而且在她看来,父母既为她置办嫁妆,那么夏正谦和舒氏为夏衿置办嫁妆,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这都是邵家的家务事,夏正谦和舒氏给夏衿多少嫁妆,可不是她能置喙的。
她笑着道:“这些我明白的。”便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夏衿去边关前就把她的所有财产给了舒氏保管。她回来后,舒氏本想把这些东西都还给她,但夏衿以要置办嫁妆为借口。并没有将东西拿回来。她有本事赚钱,所以对这些身外之物一向看得极开。夏正谦和舒氏给多少东西做陪嫁,她都无所谓。她不知道夏正谦买这铺面花的是她的钱,还是他这几年攒下来的积蓄,她只当这是父亲给她的结婚礼物,开开心心地收了下来。
“谢谢爹。”她将房契折好,放进荷包里。
见女儿没有推辞。夏正谦大为高兴。又叮嘱道:“眼看着成亲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事情多的很,这开铺子的事就先放一放。等你成亲之后再说。”说着,满含深意地看了夏衿一眼。
夏衿本想说没什么事。可看到父亲这眼神,又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脑子转一转,她隐隐明白了夏正谦的意思。
这成药钱眼看又是个极为赚钱的买卖。虽说她两个月多后就成亲了。但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别人看到这成药铺赚钱的潜力了。邵家人虽说都不错。但以前呆是北寒之地,一无所有,所以保持纯朴。可到了京城熏陶了几个月,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变质了呢?财帛动人心。她开酒楼、点心铺子赚的钱邵家人不知道。京中的宅子、田地都是皇上赐在她个人名下的,邵家人分不走,但这成药铺却可以算是邵家的财产。到时候有人拿邵家公中会给夏衿一份嫁妆为理由。把成药铺当成邵家公中财产扣下来,难道三房一家四口。还得去为这么一个铺子跟家里人争执不成?不争,自然不甘心;争,又伤感情。何必呢?
人的贪欲是最经不得试的。
她点点头:“我明白了。”心里却为夏正谦的进步而高兴。
当初在夏家时闹分家的时候,夏正谦还没这么头脑清楚。如今在京城和大家庭里呆了半年,就已学会“防人之心不可无”了。这虽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至少有这样的父亲在,夏衿出嫁也能放心家里了。
见夏正谦再没别的吩咐,夏衿便与岑子曼告辞出来,准备坐上马车各自回府。
“咦,那边出什么事了?”岑子曼指着不远处叫道。
夏衿转头看去,便见一家银楼前围着一群人,大家都伸头朝里看着什么;而人群中间甚为吵闹,似乎有争执。
这种事哪时没有发生?夏衿不喜欢凑这份热闹,转身道:“走吧……”话还没说完,就见岑子曼朝那边跑去。
“姑娘!”雪儿跺了跺脚,无奈地跟夏衿对视一眼。
岑子曼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喜欢凑热闹。现在有热闹看,她哪有不去围观的道理?
夏衿只得跟了上去。
走近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更加没了兴趣。原是一个小乞丐在追着一个年轻公子乞讨时,不小心蹭到了对方的衣服,把对方那身精美白锦袍子给蹭脏了。年轻公子的随从想打小乞丐,被一个好心男子给拦住了。随从便叫那好心人替小乞丐赔衣服钱,好心人哪里肯?于是几人正在拉拉扯扯地争执不休呢。
这种事情本来平常,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小乞丐被骂几句打两下就完了。偏不知哪家的小姐同情心大起,站在小乞丐一边,让自家丫鬟站出来遣责年轻公子,说他没有同情心,于是把本来就乱的场面搅得越发的乱了。
夏衿本想离开,可见岑子曼看得津津有味,她只得站在人群外面等着她。
“啊,我的钱袋,谁偷了我的钱袋?”看热闹的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在那里惊怒异常,他周围的人赶紧闪开,生怕被怀疑到自己头上。
“呜,这是借来给我家老婆子买药的钱啊,谁偷了还给我吧。”老头儿急得哭了起来。
“老头儿,你骗人吧?你家老婆子病着,你还有心情来看热闹?”旁边的人叫道。
“我、我只是路过,伸头看上一眼。”老头儿尴尬地道,随即又哭了起来。
大家摸摸自己的钱袋,暗自庆幸自己的钱没有丢。担心接下来就轮到自己,这热闹可不能再看下去,便纷纷准备离开。
“喂,你别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一把揪住个穿紫色锦锻长袍的中年男子,“把钱袋还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