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华(585)
慕婳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平安符,这是第一次上疆场后,师傅送给她的。
少将军不是铁金刚,杀了人,见过疆场的残酷,她在人前不在意,人后不敢睡觉,害怕闭上眼睛,师傅便把平安符给了她,最后一战,少将军把平安符留给兄长,他们是双生子,她期望兄长能代替她过得更精彩。
没有想到,平安符最后还是落在她手上。
最终还是要同师傅一较高下吗?
慕婳唇角弯起,眸子漆黑明亮,轻声道:“正合我意。”
夜半十分,慕婳悄悄出了侯府,没跑出两步,突然停下来,从阴影处走来一人,月光倾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俊美无匹的容颜,慕婳问道:“你怎么在这?”
少年眸子堪比天上姣姣皓月,声音清冷:“我不会跟着你,也不会阻止你,但是倘若你日出时没有出现,我会让长青先生明白一个道理,他已经老了!”
慕婳:“……”自信张扬的柳三郎比往日还要帅气呐,“早膳我要你亲自做。”
没有多余的二话,慕婳向柳三郎对拳,很快没入黑暗之中。
“三公子,我们不跟着郡主?”
“不用。”
柳三郎握紧拳头,俊脸笼罩一层冰霜,“那是她必须要面对的。”
他只能参与慕婳的今生,而少将军的那世是他没有办法涉足的,这是对慕婳的尊重,也是对慕婳的信任,“把障碍清除,另外不许任何人包括那群人接近长青先生和郡主。”
“是,三公子。”
柳三郎到书房,拿针刺手指,鲜血滴在砚台上,血液化开漆黑的磨,血如雨滴下,渐渐的鲜红压下黑墨,书桌上铺陈最好的宣纸,研磨开墨汁,柳三郎选了一只很少会用的狼毫硬笔,沾满染血的墨汁在宣纸上写下,沐少将军战死,举国同哀,写下流传千古的悼词。
宣纸上落下一个字,柳三郎眼中都好似浮现一卷画面,娇娇小小的女孩子是如何成为一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
灿若星辰,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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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婳顺利出了京城,沿着道路奔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奔袭了,慕婳享受般眯起眼睛,骑马比奔跑更有速度,却没有奔跑时的畅快。
辨别方向,慕婳出现在京郊的庄子上,此处是沐国公夫人置办的一处产业。
庄子寂静无声,慕婳拂去额头的汗,最好此时再泡个汤浴,翻墙而入,慕婳走在田庄的小路上,田庄显然不被沐国公夫人重视,显得很空旷,不似有人的样子。
慕婳走到田庄的后面,看似平常的布置,却隐藏着鬼谷子留下的阵法。
看来师傅也拿不准她是不是曾经的徒弟,说好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师傅都会认出她找到她呢?
“师傅,你骗人!”
不远处的屋子突然点亮,一道瘦削的身影应在窗户上,清浅的琴音传出,如水的月华更细腻温柔。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抱怨委屈,以及对师傅的恼恨都被琴音带走,慕婳走进迷阵,无需去算计该怎么破除阵法,无需去计较师傅到底是不是站在沐国公夫人那边,慕婳凭本能向前走。
开始她同兄长一起训练,只是师傅要求越来越严,兄长跟不上,她不愿母亲失望,咬牙坚持,追着永远在她眼前的那道影子,没有师傅,她无法做到女扮男装而不被任何人察觉,没有师傅,她亦不可成为战无不胜的少将军。
师傅总是说她是最笨的徒弟,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露出骄傲得意的笑容,给她准备一切她所需要的物什。
慕婳通过阵法,紧闭的门打开,在门里站着一位颓败的中年男人,头发乱糟糟,胡子也长时间没被休整过,他的身体好似撑不起单薄的衣衫,消瘦的脸庞颧骨凸起,眼眶下凹,唯有一双眸子炯炯有神。
慕婳失声道:“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他哪里还是风度翩翩,神秘莫测,有经天纬地之才的鬼谷子传人长青先生?
“你比以前更漂亮。”
“那是当然,我早就说过我是上苍从宠儿,怎么都死不了。”
慕婳扬起下颚,在这一刻明月都不如她,她矜贵骄傲,目光微垂,个子比面前的男人矮上两头,长青先生感到她俯视的感觉,他眼前闪过一阵五彩的光圈,从光圈中走来身披银甲的少将军。
他这辈子唯一的弟子。
慕婳问道:“我二哥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