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474)
老太太这才惊觉画楼表qíng有些不正常,瞬间便明白她误会了,忍不住笑起来。
那笑声不是得意,而是对面孩子有趣时的开怀,像母亲见到蹒跚学步的孩子说了句有趣童真之语的笑。
饶是自负心中有些丘壑,画楼也微愣,望着婆婆的目光露出几分不解。
“傻孩子!”老太太止住笑,目光里又露出几分悲悯,“你以为娘想劝你替老大娶几个姨太太?”
那就不是了!
老太太绕了这么大圈子,到底要说什么?
老太太依旧禁不住笑,这才起身,掏出钥匙开了西边墙角一只大朱红色箱子,从箱子底下掏出一个紫檀木匣子,坠了把小巧jīng致的莲花锁。
一声清脆,莲花锁应声而落。
打开匣子,触目便是大红色锦缎。一个砚台大小的东西包裹在锦缎里,老太太拿了出来,递给画楼。
有些沉手,透过大红色锦缎传入画楼指尖的,是玉质的温润。她越发不解,狐惑看了婆婆一眼,揭开了那红色缎子。
白玉剔透晶莹,衬在血色软绡里,宛如红làng中的凉蟾。绡色在白玉四周映衬,恰似赤红涟漪,艳波如媚。
全部是丝帕大小的玉简,薄如蝉翼,大约二十来块,上面用朱砂画满了痕迹。
画楼拿起一片瞧,有些懵懂,看不明白是画的什么意思。
老太太便在一旁笑道:“傻丫头,你拿反了。”
老太太出声之时,画楼也发觉自己拿反了,正yù翻过来,便听到老太太的话。她手微顿,等老太太说完,才把玉简正过来。
清清楚楚的画面,是两个人……
画楼差点将玉简扔出来。
就算是在二十二世纪,网络上各种qíng色图片充盈,画楼亦没有去看过这样露骨的东西。脸不禁烧了起来,她讪讪将玉简放回了红绡里,连忙将锦缎重新包裹起来。
心中却大约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刚刚那些猜忌变成了愧疚,她盈盈眸子里有了些许雾气,声音微低,喊了声娘。
老太太见她依旧这般拘谨,仍止不住笑,却见画楼泪盈眼眶,微微叹气:“画楼,你就是多心。娘是老式的女人,不懂新时代的规矩。可年代再改变,女人渴望丈夫长相厮守的心却不会变。娘也是从媳妇走到今天……”
她大约是想起曾经的往事,声音有些紧。顿了顿,轻咳着掩饰了声音里的哽咽,才继续道:“我们那时候劝丈夫纳妾娶小,为的是家族人丁兴旺,也更了自己的贤名。可是你赶上了好时候。如今报纸上都说不要纳妾,尊重妇人。你们夫妻鹣鲽qíng深,娘难道非要你在老大枕边安个人?说句不守妇道的话,当年我把心揉碎了,才下了狠心劝你爹去姨太太房里……”
老太太瞧着画楼撇过脸去,无声摸泪,自己忍了又忍,还是禁不住眼泪簌簌。
她自己拭了泪,又拉了画楼的手,帮她拭泪:“好孩子,别哭!娘心里当你是亲闺女,怎么舍得你受委屈?”
然后又道,“这些东西,是早些年西洋传过来的,我娘家嫂子请人刻在玉简上,自己留了份,送了我一份,将来女儿、媳妇怀了孕,身边又没有受宠的姨太太,也知道怎样心疼丈夫……你别臊,也别觉得丢脸。男人啊,最怕熬不住。夫妻之间不管做什么,总是你们的qíng分,没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这些你拿回去慢慢看,有二十六张,全部都是教有了身子的女人如何疼惜丈夫的。”
那东西,老太太重新锁在紫檀木匣子里,把匣子和钥匙一并jiāo给画楼,还说:“你妈不在了,娘也是你妈啊。有什么不懂的,你就过来问娘,娘都教你,千万别害臊。要是外面的女人得了逞,你后悔就迟了。娘知道怀孕辛苦,可你是他的妻啊,你不怜惜他,外面就有人迫不及待怜惜他……”
画楼眼睛涩涩的,那些羞赧被感动逐渐代替。
想起自己第一个念头便是将婆婆往最坏处想,她又隐约内疚不已。
老太太对人向来真诚,从来不两面三刀。是画楼对人心的信任不够,才把婆婆想得那般虚qíng假意。
倘若刻薄地计较起来,虚qíng假意的那个人,倒是画楼。
她很难信任别人,除了苏氏母子三人,她跟白云归相处,都保留几分戒心。看惯了人qíng冷漠,她很会保护自己的感qíng不受伤。
“娘,我哪里修来的好福气,做了您的媳妇?”画楼真诚又感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