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民国(220)
声音虽不容反驳,却无怒意。
画楼对于他的喜怒无常有些不解,秀眉微蹙,手抚着火辣的瘀痕处,走到他身边坐下。
“你要知道,李方景触犯的是法令!”白云归声音疏远又凝重,似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毫无前几日的缠绵亲热,放佛回到了他们最初的相处日子,“就是你贴钱帮他补上了亏空,他死罪亦是不能免的!”
画楼听完他的话,盈盈如水的眸子有着莫名又难以遮掩的惊喜,努力敛了去,神色依旧有些轻快。
她这般的惊喜,白云归十分不解,自己又没有承诺免了李方景的死罪。还是自己话里哪里有漏dòng,让她抓住了?
她已恬柔笑了:“督军,我给这笔钱,不是想求您免了他的死罪!我只想,能不能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把李方景的死刑延后半个月。半个月后,倘若我没有铁证证明他无罪,这笔钱就当捐给军政府;倘若我能证明假钞案不是他一手策划,这笔钱……只当借给督军,督军可以给我政府的债券,等经济复苏再兑现给我……”
条件清楚,不带任何私qíng,跟白云归算的泾渭分明。
白云归心中有股qiáng烈不甘心。自己的小妻子为了旁的男人,跟他耍心眼、谈条件、算得失,谨慎jīng明。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字字斟酌,不让自己抓住一点模糊的地方,以免将来赖账。
这笔钱,应该是她母亲给她和慕容半岑的后路。
为了李方景,她居然连自己的后路都不顾。
也好,如她所愿,等她知道自己盲目相信他人,输光全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多傻。
谁年轻时不做几件傻事?
一向自以为聪明jīng明的他,明知云媛的身份,不也是盲目相信她会为了自己改变?
吃过一次亏,人就会安分些。
也会成熟些。
这样,对于他们的婚姻反而更好。
白云归微微一沉吟,望着她眸子里的期盼,点头道:“好,我先看看的金条,如果真的值那么多,我便让李方景多活半个月……”
她粲然一笑,微扬的唇色樱红润泽,苏香撩人。
白云归心口一紧,眸色微沉:“不过……”
画楼神色微僵,不过……
他起身,折腰bī视她,轻茧手指勾起她纤柔下颌,唇瓣有抹冷笑:“不过,你要听话,要本分!你知道吗,当过兵的男人,对自己骑过的东西总有特别的心结,不管是马还是女人,最受不得旁人惦记……”
他轻轻放开她的下颌,便听到门外周副官的声音。
周副官从洋行回来了。
白云归走了出去。
画楼脸颊一瞬间轻拢了薄霜。第一次听到他说这般污秽的话语,而且是对着她。
有一个晚上,他愣是哄着她转身,背后着他。他说,她的腰肢似杨柳扶风,特别有韵味,他想擒住她的柔腰采撷她的美好。
她当时觉得那个姿势很耻rǔ,如何都不肯,他就不停地吻着她,磨着她。在那种事qíng上,他常常有超过常人的耐xing。他力求jīng致,所以只要他想要的,便会用尽手段得到。
那般亲热却让画楼承受不了,他的嬉戏更加让她不耐烦,想着反正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便随了他的愿,半跪在chuáng上,背对着他……
今日,一个“骑”字,让她想起了那晚的屈rǔ,手指捏得发白。
他用最恶毒的语言让她谨记:不要给他戴绿帽子。
画楼深吸一口气。只要李方景遇到不公平的对待,她便觉得心浮躁起来,如何都镇定不了,沉不下去。
今日事qíng突然,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省自己为何这般急躁,急躁得有些失态……
可是白云归的话,似乎让她明白一些。他警告她不要做出出格之事,肯定是觉得,她心悦李方景。
画楼微微愣住。
罗副官便来敲门,说督军让夫人下楼。
客厅里只有白云归和周副官,摆了两口大檀木箱子。箱子打开,水晶吊灯下huáng澄澄的,异常诱人。
那是整整两箱金条。
画楼眼波从箱子上跃过,没有多余的停留,淡淡笑了笑:“取出来了?督军觉得,成色如何?”
“不错……”白云归微微睥睨她,“想好了,我现在就给监牢打电话,李方景的死刑改在半个月后;如果后悔了,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