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187)
思前想后,白茯苓忍痛道:“不行,你必须离开!”
小祢没想到她这么固执,侧头想了想很快明白她的顾虑,不留情面道:“你现在与我划清界线不嫌太晚了?刚才诗会上,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父亲世交之子,日后我被人发现了,你以为你家能逃得过去?”
白茯苓一想也对,不由得暗恨自己之前不听白平子的劝告,太没把小祢放在心上,一直只当他是个孩子,没想到要提防他,结果现在生生惹来一个甩不掉的祸胎!
难怪他会忽然不怕她疑心,主动要求跟她参加诗会,在诗会上表现又那么奇怪,原来不但想借她找机会接近二皇子好实施刺杀,更是要逼得她不得不与他合作。
事到如今,后悔又或自怨自艾都已无用,白茯苓定了定神,对小祢道:“你要留在国公府可以,但是我们必须先行约法三章,否则我也不送你到济困堂,直接把你送到二皇子府去,想必他不但不责怪,还会多谢我家替他抓获凶嫌。”
小祢半点没被她要挟要将他送官的言论吓住,点点头道:“说来听听。”
白茯苓也知道这种威胁对他用处不大,人是济困堂交托到她手上的,如果小祢真的是海浮石的外甥,她把他交到二皇子手上,等于同时得罪了武林盟主与济困堂,其后果严重程度不亚于被皇帝下旨斩立决。
就算他与海浮石无关,敢刺杀皇子,也必然代表了某方面的强大势力,而且从目前看来,他的行事手段诡异离奇透着阴狠,自己坏了他们的事,结果可能比得罪武林盟主又或是济困堂更可怕,俗语有云: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所以白茯苓也不去计较他漫不经心的态度,认真道:“第一,你要做什么事我不管,但请你手脚干净一点,绝对不可以牵连我家,这点你必须立下重誓。”
这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小祢不答应,她只好实施前言,拼着被人追杀暗害,也要先把他揭发出去。
小祢忽然似笑非笑道:“你很在意你家的人?”
“是!如果他们有个万一,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白茯苓定定看着小祢,毫不退缩。
小祢轻哼一声,很痛快地答应道:“行,我答应你。”
“第二,三个月内,海浮石必须把鬼面蛊蛊母平安送来。”
小祢眨眨眼睛抱着她的手臂蹭了蹭腻声道:“姐姐还是很在意我舅舅嘛,我还以为姐姐就要鬼面蛊蛊母,不要他了呢。”
白茯苓不答他这句话,继续道:“第三,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靠近我三尺之内。”
小祢皱起眉头,老大不愿,死死黏住她不肯松手。
白茯苓也不挣扎,只是斩钉截铁道:“三个条件,随便一个不能做到,便一拍两散,不必多说其他。”
两人紧紧靠着,就在车内冷冷对峙。
“成交。”小祢最终似乎不想把白茯苓逼得太紧,松了手扁着嘴巴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
窗外透进来的莹莹雪光,照在小祢脸上,那带着委屈不满的神情,活脱脱像个可爱的白瓷娃娃,换了之前,恐怕白茯苓已经忍不住伸手去掐掐他的小脸揩揩油了,不过现在她却只觉得一阵心寒。
这张熟悉的可爱脸皮下藏了一个什么样的灵魂?一时腼腆羞涩,一时沉默忧郁,一时邪气诡谲,一时阴狠冷酷,这哪里像个八九岁的孩子?!
回想一下刚才的对话,除了他故意装可爱的部分,由始至终都是一个成年人的口吻,狡诈而冷静。自己答应把他留在身边,究竟是对是错?
白茯苓觉得很纠结,她痛恨这种无法掌握、无可奈何的情况。
京城这个地方真讨厌!连遇上的人也格外讨厌!
诗会发生的事,当天就传遍了京城,本以为有二皇子险些意外受伤、新科状元重伤昏迷的大事在前,夏馨馨剽窃国公府女管事诗作的事情应该不会传得太厉害,结果却事与愿违。
满京城里都在说着当日诗会上夏馨馨如何剽窃,如何被一个小孩一语揭破,又如何制造伪证反咬一口,最终如何被揭破的详细情形,一个个人如同亲眼所见,说得绘声绘色,而白茯苓的美貌更被渲染得神乎其神,连带才名也被人津津乐道——试问连家里头的女管事文采都这般出众,身为小姐的又怎会差了去?定然更在这位女管事之上。
更有人称,那几首绝妙好诗,根本就是国公府小姐的习作,不过是她有心报复夏馨馨的污蔑,所以故意说成是奴婢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