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女(297)
“知道了。”我豁然开朗。是的,不偏执,不怀恨。
“不过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执行公会派给的任务。”差点忘了说。
“什么任务?”他问。
“向公会交出我认为能解决凤家危机最好的计划书后,执行它。”非常巨大的麻烦,“我可以选择不接受任务,但他们以后不支持我去找夜无云查当年的真相。如果接受任务,无论完成与否,我都可以自己处理身世的事。”
“那你就得接受了。”海粟说。
“我可不是那么听话的小孩。”依我的性子,想做的事不需要经过家里同意。谁叫我是叛逆的骨头!
海粟从电脑中打开文档,屏射在墙上,“看看吧。”
我浏览一下,是份长长的名单,看页数,大致也有两千多个名字,翻到某页的时候,我看到了认识的名字,还有熟悉的人。王姐,陈姐,谭艺和她老公,人事部长,黎城这些我亲选的骨干多数在里面。
“只是——”直觉不好。
“这些人能不能成为你的理由?”海粟静静地问我,充满着睿智。
“他们失业了吗?”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是。”他给以肯定,“最近你没看新闻,所以不知道。”
一个集团核心人物的交替,除非是政策上的必要裁员,否则不会影响大范围的职工。而如今那些勤奋工作却被内部斗争牺牲的人在闪烁,刺痛了我的双目。
当宋王以及任职期间和我关系不错的精英团队出现在最后一页,我忍不住冷笑:凤孤清,你做的好啊!聪明有余,心胸狭窄。
“这些人一半是凤姓衍生的衷心旁支,另一半是不肯归附于四姓和孤清的高级干部,被挤了出来。这是第一批。”他差得很清楚,“三个月后,会有第三批。”
大换血,是控制集团最快的捷径,却也伤元气。凤凰本来就岌岌可危,现在雪上加霜。我已经看到它的末日。
“海粟,陪我下盘棋。”心昂扬,斗志烈,却无法深思。感激海粟,因为他,我找到了动力和目标。
“好。”无论做什么,他都不想再缺席。
啪嗒,啪嗒,白子黑子落盘。
究竟是秋日的最后一场雨,还是冬日的第一场初雨,只看谁先。
只下了一夜雨。日出时分,天空已清远。
我沿着红砖小道,慢慢往上跑,不时踩出飞扬的水滴,在初晨中透亮。到半山腰时,转过弯,一栋栋小别墅显得雨后清新。在某家门前原地跑了几步,看看寂静的街道,我按下门铃。
一个女人打开门,看到我,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连忙拉着我进去。
“老公,老公!”她直喊。
先跑下来的,是五岁和七岁的两个女孩,懂事地喊我姐姐。论辈分,该是阿姨,但我不介意自己永远年轻。
“大清早,失火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睡衣下楼,还揉着惺忪的眼睛。
女人尖叫一声,“老公,衣服!衣服!”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推着男人上楼去。
我和两个孩子大眼相望。
“爸爸最近都睡懒觉。”五岁说。
“我们放学了,他还在睡。”七岁说。
“爸爸大懒猪。”我帮腔。
两个小家伙赶忙应和,叽叽喳喳说爸爸坏话,表情可爱极了。
“不过有爸爸陪着,很好对不对?”我知道那男人忙得几乎没有家庭生活。
“嗯。”五岁甜甜地笑着点头。
“开始还好,后来就很烦。一个大男人,不能养家,就成吃软饭的了。”七岁已经是精灵古怪的大女了。
“对,爸爸天天吃妈妈做的软软的饭,没出息。”五岁是姐姐的小小应声虫一只。
当男人,压力很大。所以,比女人老得快。
我正要附和两句,吃软饭的爸爸换了家常服,很威严得下楼来。
“谁说爸爸吃软饭?”他被身边的老婆一顶,赶紧说,“爸爸是喜欢吃妈妈做的软饭。”
我很辛苦才能憋住笑意。
“你穿成这样来我家,还真是无事一身轻。”矛头向我,不留情面,“来干嘛?”不顾老婆的又掐又捏。
“晨练,顺便吃早饭。”我皮厚,不怕。
“城北的,跑到城南来,你好兴致。”他的气还没发泄完。
“不是完全用跑的。先跑到山脚,坐巴士,换地铁,再跑上来的。”我拉着两个小女娃坐到餐桌上,带领一起敲桌,“吃饭,吃饭——”
他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