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相待老(5)
“此问与上一问其实同出一源,所以还是不便告知。而且……”扶疏不等乐幽审他,主动说:“悒怏还活着的!她未曾被我以任何形式加害,更不曾有一丝损伤,所谓灭小我也不是就此消弭了,她只是换了种活法!且这都是她自愿的,我并未有丝毫逼迫或利诱。”
乐幽更不明白了,正准备问他们一家究竟是何关系时,又听扶疏说:“这些,不乱和介子都是知道的!”
“什么?!”乐幽闻此言大惊,黯忖:我莫不是被他们耍了?!又听扶疏继续道:“惕栗年幼,旡夊纯良,贪火耿直…或说他不甚用脑更贴切,他们三人或许不明此事之所以,不乱与介子却是一定知道实情的,他们不过害怕自己与悒怏同等境遇,才将宫主请了来。其实又何必呢,我若有那能耐强逼他们做悒怏做的这件事,我早就那般行事了,还能放任他们找来帮手?”扶疏说完苦笑摇头,又将兔子举起对着夕阳翻来覆去细细查看,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望向乐幽,脸上已恢复成先前那般温煦笑容。
乐幽已愣住半响,脑中将诸人的话全都回过一遍,不乱与介子可疑,但扶疏也有未尽之言,也不可尽信。如此各执一词,今日怕是分不出真假了,还需多方探查。
扶疏见乐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不扰他,起身去厨下做饭。
乐幽回过神来时,扶疏已在洗米,不由讶道:“上神还吃饭?”
扶疏笑答:“可吃也可不吃,不过在凡间住久了,贪上了这口腹之欲,是以每日三餐便也如凡人般定时吃……宫主可要一起?我可再添些米来。”
乐幽确有些饿了,但扶疏嫌疑未清,他岂能与他同案而食,食的还是他亲做膳肴?!于是答道:“不了,本座还有公事要办,今日便先如此,告辞!”
扶疏也不留他,抱着米锅作礼:“宫主慢走!”
乐幽走出院门,见天色已晚,附近农人都匆匆家去,想必此时进别人家门不太合适,摇摇头腾去了。
次日巳正,趁农户都在田间做活时,乐幽从乾坤袋中取出常备的凡间捕快衣物换上,径直向一个正在休憩的农妇走去。
“婶婶安好!请问您可认识住在最东头的那户人家?”
农妇正在喝水,见一高大俊朗的官差走过来本有些怯怯,听他说话和气有礼,便稍稍收起不安,答道:“那户木匠吗?认识的。”
“他家什么时候在这住的?”
“大约一年前吧。”
“一年前才来吗?来时几口人?”
“没错,一年前,几口人倒是不知。那地方隐蔽,平日里也无人过去,他们倒似是一夜间建起一座院子,连夜搬来住了一样,无人见过他们的车马行李。”
“婶婶见过他家几人?”
“我见过他家屋主,和一壮汉。我们村偏僻,不经常来生人,是故他们刚搬来时我们都有去拜访。我去过三回,第一回晨食后去的,送了些田间瓜果蔬菜做迎礼,再一回是午膳后去的,想问问他家院里做的那许多桌椅板凳可贩卖,那回没见到屋主,只有一壮汉在院中练功,他问我要什么,自取了便是,我哪里好意思白白拿人家什,便又去了第三回,带了粮油米面换了张板凳,那回屋主倒是在家。两人可是完全不同的性子,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关系,说是兄弟,长得又不甚相像……官差大人问这些做甚?他家可是有人犯了事?”农妇本就有些话痨,见这官差没架子好说话,不知不觉间就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还问起官差话来。
乐幽正准备问其他,发现有其他农人试试探探的走过来,想必是看到官差觉得新奇,又有些惧怕。乐幽抱拳行了一圈礼,让他们大胆过来说话,农人见这官差这样温润有礼,步子便大胆了些。等众人围过来,乐幽问:“村东头那户木匠人家,大家是否都有所接触?烦请将你们知道的都尽数告知在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能不能照实说,说了可会给人家带来麻烦。乐幽见状又说:“本……在下并非要去找他家麻烦,只是有些事需了解,还望诸位知无不言才好。”
众农人听他这样说,并不十分相信,但又觉得他们所知的无非就是些吃穿住行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尽数说出来也不会给人带去麻烦,便有那胆大些的人率先说话了:“他家有个小儿,五六岁模样,甚是天真可爱。”
“对!还有个娘子,很是貌美,我去换饭桌时见过的。”
“那想必是一家三口,不过我那日见到的却是一老僧,僧人为何会与香客住在一起?我也不好问这许多,看那老僧的样子,像是已得道,可能不在乎这些世俗虚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