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82)
若是以前他是巴不得把他移置他处,可现在为了他受了重伤,手下人也去了麻贵那里,把他放到何处房疏都担心,尔良便想搬回来护着房疏,房疏也怕他会下杀手,强硬拒绝了。
“若不是他,你少爷我,就死在那土普陀庙了。”
“望少爷不悔……他可是沈一贯的人……”
尔良憋不住心里的话,把心底所想秃噜了出来。
房疏摇了摇头,“尚未可知!”
现在自己就夹在中间,两边护着,有些乏了,挨着霍台令睡了过去。
半夜忽感脸上轻扶,房疏倏然睁开脸,近在眼前的黑影,唯有那双鹰眼闪着寒光。
房疏大喜,“你醒了?!”,坐起身,激动的拉着霍台令的手。
黑暗中的身影一动不动,房疏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你没事吧?”
“无事……有些渴”,声音有些哑然。
房疏连忙翻身下床,抹黑掌灯,在矮桌旁倒了一杯水,床上人脸色还是煞白,唇上也没有血色,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房疏将豁了口的陶瓷杯递给他,霍台令皱眉,说:“手上没劲儿,你喂我吧……”
房疏绕过豁口,喂他饮了几口,喝得有些急了,房疏连忙用袖口擦干了他嘴角水泽。
“我去给你寻一些吃食……你先等着。”
房疏虽然厨艺不敢恭维,但是炖的素三鲜却是一绝,他也只会这个,他自霍台令昏迷以来,他每天都会炖上一锅,若没有待到他醒,就分给了叶敬州他们,这群小子吃后大赞不绝口,巴不得那霍台令永远也别醒来了。
连南金姬啜饮之后,都说了一句:“那大人可真是好命……”
今儿炖的份又让那几小子喝了差不多,幸好留了一碗起来,半夜房疏生起了炊烟,将汤热了一热,再配上个干饼,不得已,营里伙食确实不好。
给霍台令端了进去,将三鲜汤推到他面前,“尝尝……我娘教我炖的素三鲜。”
霍台令却紧紧盯着他看,房疏忙摸了摸脸,问:“脏了?定是方才生火时,不小心刮擦了烟灰。”
“没有……你生的好看。”
这一句让房疏半是羞赧半是震惊,怎么话也说的温柔了许多,真是变了性情?还变好了?
房疏怔怔的问:“哪里好看?”
霍台令端起碗,喝了一口,“哪里都好看。”,说罢还低下头。
这个让房疏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八尺大汉娇羞的模样是做给谁看,房疏左胸膛有些扑棱得乱跳,“等到垂目落眼之时,还不是要掩鼻而过!”
“你垂目落眼也是好看的……”,霍台令是真饿了,一口气喝光了汤,“这味道有些熟悉……”
房疏从没有见过这般温顺的霍台令,本是无顾忌的一个玩笑,“可能是你幼时讨饭路过我家门前,赐过你一碗。”
霍台令眼底一抹伤感,“有可能……”,他小时娘死后,真的乞讨了几个月。唾弃怒骂声听得不少,狗口下夺食也是常态,若真的有心善人家赐了一碗美羹,他必定会记得,这味道必定不是那时尝得,却晃晃悠悠记不得。
房疏给他端茶递水,连把尿的工作都代劳了。昏迷了两天这腹中水自然是积蓄了许多,有些杵不稳,红着脸让房疏扶着去了临时搭的茅房,霍台令还想让房疏把着,房疏低声说:“这把着又不费劲儿,我把了,谁来扶你?难不成有站的力气却没有把着的力气?”
霍台令努了努嘴,房疏别过头,听得一阵淅淅沥沥,响了好一阵,拨得房疏心痒痒,好几次倒真想低头瞅瞅那喷洪水似的是个什么家伙,后头总算是消停了。
定是那本阳风春画集惹的祸!
霍台令睡了两天,是睡不着了,可房疏却累得不行了,白天安顿那些村民,给他们普及这世界的基本刚礼伦常,才发现并没有刚开始所想的那般简单,这生下来就坚持了几十年的认知,哪能说打破就打破?头夜那丧了父母的姐弟,这丧还没有守完,又没有通神的人能交合,硬是赤身跳了半夜舞,说是神明定能看见他们的纯粹,让父母魂魄能安然转世。新村里其他人也不上前阻拦,都在一旁看戏,有几个老光棍倒是生了色胆,看上了那姐儿。
房疏一去就看见了几个老汉的动手动脚,尔良上前就撂倒了那几个老头儿,房疏有些乏力,这外面的世界更是复杂,便接回了两姐弟安排在了南金姬身旁做起了杂活。
刚接了回来,不知道的说这芝兰探花又寻了一雌一雄,好颠鸾倒凤,知情只是心底暗道多管了闲事,惹了身骚。
将霍台令伺候好了,房疏到头就安心睡去了,也不顾身旁阴沉沉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