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710)
安解语伏在范朝风怀里,想起了南宫雪衣说过的话,心里越来越恐慌:那件事,是不是也一直是范朝风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若是范朝风无法真正原谅她,那她,要怎么做……?
安解语不想把心底的话,只藏在自己心底,便拭了泪,从范朝风怀里直起身来,颤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其实还没有真正原谅我……是不是在你心里,那件事,就是你过不去的坎……?”
范朝风见安解语误会了他的反应,心下也是大急,忙道:“怎么会?我怎么还会计较那件事?——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根本不与你相干,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安解语惨然一笑,道:“我怎么觉得,放不下的,其实是你……”
范朝风闭了闭眼,忍住要脱眶而出的泪水,低声道:“你误会我了。我只不过……只不过……真的很怕你,再不要我了……”声音越来越低,又忙把安解语搂在了怀里,就将头埋在她的后颈处,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一滴滴落了下来。
安解语觉察到后颈的泪意,身子僵直了一下,就慢慢柔软下来,伸手抱住了范朝风的后背,叹息道:“你看,就像我说得,若是有事,我们一定要当面说出来。埋在心里,猜来猜去,终不免猜错。——还伤了心,不值得啊。”
范朝风终于平静下来,便装作若无其事地下了床,去水盆里拧了帕子过来给安解语擦脸。
安解语就沉吟道:“既如此,我就不去宜城了。”
听安解语这样说,范朝风反而不忍起来。
他自从知道大哥和则哥儿来了宜城,就一直十分害怕,生怕安解语知道了,会离他而去。便一直试着瞒着她。
谁知到底还是被她看出端倪,问了出来。
知道安解语并没有动摇,范朝风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就把灯捻熄了,放到墙脚。又上了床,将帘子都放了下来。
床里黑得深手不见五指。
安解语躺在黑暗里,静静地思索着如何帮雪衣的仁兴堂转危为安。又忍不住想到了近在咫尺的则哥儿,心里微微有些刺痛。——那是一种属于母亲对孩子的感觉,不管是远在天边,还是近在咫尺,那一种牵盼,并不会因为距离的远近而改变。
范朝风回身抱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低声道:“其实他们三人,前一阵子到辉城来过。”又顿了顿,道:“则哥儿还专门到我们家门口转了一圈,看了看你住的地方。”
安解语听了,忙转了头到一边,将眼泪偷偷拭去,才尽量用正常的声音道:“则哥儿长大了吧?”又想了想道:“他六岁多就去了朝阳山学艺,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算起来,他现在也快十一岁了吧?”
范朝风想起自己见过的则哥儿,就慢慢给安解语讲述他的样子,他的语气,还有他的神情。
安解语听了,微笑道:“他从小就能说会道,如今肯定更是不得了。”
范朝风也微微笑了,侧身抱着她道:“天不早了,睡吧。”心里已是下了决心,就算自己如何为难,也不能阻了安解语同则哥儿的母子之情。事成之后,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他们母子俩经常见面才好。
两人刚刚闹了一场,都有些累了,便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第二日醒来,两人想起昨晚的事儿,都觉得好笑,便互相调侃起来。因昨晚互相猜忌而生的隔膜,便一扫而空。
刚吃过早饭,范朝风还未出去,五万就进来道:“宋楼主夫人想过来拜访。”
范朝风就歉意地看了安解语一眼。
安解语含笑道:“你放心,我自有主意。”
范朝风便点了点头,披上玄狐皮大氅,出去仗义楼的总舵里理事去了。
安解语就让五万给回话,说恭候宋楼主夫人大驾光临。
南宫雪衣过来后,安解语带她去了正屋后面睡房的小套间里。又让六万送了茶水和点心过来后,就守在外间的大门口,不经通报,不得让人进来。
南宫雪衣见安解语如此慎重,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过好歹按捺住了心里的焦躁,对安解语道:“语娘,无论好坏,你给我痛快吧。”说完,满脸希翼地看着安解语。
安解语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南宫雪衣踌躇一会儿,道:“先听好的吧。——我要点儿好消息,让我先开心一下也好。”
安解语就给她续了一杯茶,才看着南宫雪衣,慢慢地道:“好消息就是,我可以帮你重振天地玄黄赌坊。而且我保证要让吉祥如意赌坊的如意算盘落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