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151)
程氏咬牙道:“那就让闻香进来伺候吧。”
尘香便拭了泪,先回房换了衣服,才让人去内书房叫了闻香过来。
再说那小程氏自除夕那晚伤了额头,一直躲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见人。只忙着用各种偏方来消肿去疤,却是都无甚效验,就很有些泄气。只是国公爷似乎也不嫌弃她,只要回到内院,还是会歇在自己屋里,便也心里好受些。只是昨日,她等了半宿,也不见国公爷回来。到快天明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才和衣在床对面的榻上打了个盹。
一大早醒来,便听丫鬟捧香道,国公爷一夜未归。早上回来,却是去了程氏的正房,那边小厨房又做饭,又炊水,似乎是要歇在那边。
小程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就让人给她梳洗换衣,又戴上一块紫貂皮的抹额挡住额前的烫伤,更增几分英气。自己对镜照了照,也觉得人比花娇,便扶了丫鬟,要去正房给大夫人请安。
那闻香被程氏叫了过来,略叮嘱几句,便让她进到净房里,这次却是没有被立刻赶出来。
程氏在外屋等了一会儿,心下略定,就让尘香守在正屋门口,自己带了一些婆子丫鬟,要去看看两个女儿。
小程氏扶了丫鬟来到正房门口,却见大丫鬟尘香守在门口。平日里往来回事的丫鬟婆子一个不见,就有些疑惑。
第一卷 庙堂 第七十一章 元宵 中
第七十一章 元宵 中
尘香只木木地守在门口,对扶着小丫鬟走过来的小程氏眼都不抬。
小程氏自是知道尘香的心思,也曾许诺要帮尘香一把手。不过尘香更愿意贴着大夫人,对小程氏的主动交好并不上心。
今儿尘香又受到沉重打击,多年的心愿今日终于成了泡影,就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将那以前谋算过的争荣夸耀之心尽皆散了。
小程氏看着尘香也不如以前一样,见人先有三分笑,就更是疑惑,便上前轻轻拍了尘香的肩膀一下,调侃道:“我们尘香姑娘今儿是怎么了?可是谁得罪你了?告诉姐姐,姐姐帮你去出这口气。”
尘香只正襟守在门口,低声道:“姨娘说笑呢。尘香不过是个奴婢,哪配跟姨娘做姐妹?”又半含酸意半有深意道:“配的上跟姨娘做姐妹的,可是在屋里伺候着呢。”
小程氏心头大震。
要说在给国公爷做贵妾之前,小程氏还晓得要在嫡姐程氏面前处处作低服小,千方百计地要跟了来做妾。做了贵妾之后,就算生下庶长子,国公爷也并未对她另眼相看。除了对大夫人敬重有加,对屋里的几个妾室都一视同仁。可近两三年来,国公爷却只对她一人独宠,就将她要独占国公爷的心养大了,是以她从未想过,还有别人爬到她头上的时候。
小程氏便阴了脸,一甩袖子,就要掀开门帘进正屋去。
尘香忙拦着她,高声说道:“小程姨娘这是做什么?”
小程氏用力将尘香推开,恼道:“我要干什么,关你一个婢女什么事?--趁早给我滚开”
一旁小程氏带来的小丫鬟就帮着拉住了尘香。
尘香压低声音警告道:“闻香在净房服侍国公爷。--小程姨娘可是要想清楚了再进去”
小程氏已经被醋意蒙了头,只愤愤地摔了帘子进到正屋,就要向内室的净房冲过去。
走到半路,却见闻香忙忙碌碌地从净房出来,还边行边问道:“国公爷在里边问是何事喧哗?”
小程氏看见闻香粉脸泛红,眼角含春,一幅刚做过亏心事的样子,便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上去就扇了闻香一耳光,骂道:“你个小浪蹄子,专会狐媚厣道讨男人的好--那么离不得男人,怎么不去章台街挂牌去”
闻香被打了个趔趄,便捂了脸,只躲在墙脚哀哀地哭。就觉得分外委屈。今儿是大夫人特意让她过来服侍国公爷,谁知进了净房,国公爷便让她出去。她也只好转身要走,却是走到净房门口的时候,又被国公爷叫住了,只让她在净房门口对着门帘站着。闻香不敢不从,只战战兢兢地立在门边,望着净房的帘子,听着背后国公爷洗浴的水声,觉得怪怪的。好容易听见门外有喧哗的声音,国公爷才出声让她去看看,谁知刚出来净房就被小程姨娘扇了个大耳刮子。
闻香以前能进宫做宫女,自是良家子。就算是在范府做了婢女,也从未有人当面对她说过如此难听的话,就更是哭得哽咽难言。
范朝晖在净房听得分明,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他就匆匆擦了擦,套上中衣和外袍,急步出了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