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322)
谢琬回到清河,钱壮罗矩他们就回来了,不过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坏消息。
船的事qíng没有谈定,雇船的佣金比起原先租时,又涨了两百两银子一船。田崆如今已经不管这租船的事了,如今这租船的事由总舵派来的那名青使在管。田崆如今只管管码头常务。这两百两银子是那青使说的,因为谢琬jiāo代新米铺的事qíng要保密,所以他们几个都没露面,只让下面的人去谈了。
“原先以为是他们欺生,后来我们让邢珠试着向他表示我们是老主顾,没想到他也不肯,他说从这个月起,所有编外租船就都是这个价钱了。但是他们又没有收款的讫印,于是我们就没雇。”
如此看来,田崆已经是被架空了。
“没错。”钱壮点头:“我们后来去找了他,他说这是总舵下的命令,上回船上闹纠纷的事总舵已经知道了。据说是真的有人去找到季阁老跟谢三爷告状,然后谢三爷又去找了曹总舵主,曹总舵主于是就以此架空了田舵主。”
谢琬半日无语。
这么说来,那私章的主人果然与季振元有jiāoqíng,在谢荣已然拜在季振元门下的qíng况下,与季振元有jiāoqíng,那就等于是在谢荣面前有莫大面子的了。此人虽然不见得就是季谢二人的同伙,至少也说明,谢荣不想得罪他,即使是这么点小事,他也要给个jiāo代给曹安。
一向清高的谢荣,几时对人这么言听计从过了?
看来这个“岚”,一定是个身份不低的人。
160 出发
而因此可以推测到的是,谢荣即使与漕帮无关,他也至少知道这个人是谁,知道他与漕帮勾结。
漕运开通的初衷本就是加qiáng南北jiāo易,到了近代,也成为鼓励农商的一种策略,根据钱壮所说,代表着总舵的青使在掌管码头庶务之时私下滥加雇船佣金,而且还没有印讫,这明摆着就是在利用船务中饱私囊。
长此下去,必然会扼杀掉一部分小商户的通商积极xing,影响底层经济的发展和稳定。同时就算部分商户出得起这多出来的两百两银子,也必会引起他们的反感,与漕帮产生纠纷,或者仇视朝廷,这难道不是在意图乱政吗?
谢琬若是内阁掌事者,必然要揪住这条尾巴,拖出里头的硕鼠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他们倒是会拢钱,我倒要看看是朝廷法纪厉害还是他们那双手厉害!”她站起来,与罗矩道:“你明日跟钱壮再去趟沧州,跟他们把船雇下,但是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一定要想办法拿到那青使立下的字据,还有他的手印。”
罗矩与钱壮相视看了眼,点头应了。
霍珧等他们走了,望着谢琬道:“漕运上一定有大问题,说不定你真可以顺着这件事摸到点什么。”
谢琬看向他,“这是很明摆着的事。他们收这么多钱是谁给的胆子?谁有这么大胆子跟他们合伙谋利?还有,这笔钱算下来绝不是小数目,他们究竟是中饱囊,还是别有用处?这背后是只大仓鼠,朝官里就那么大圈子,总有些拉拉扯扯的关系,摸到什么还不一定呢。”
夜里街外暗巷里,积雪还没有融毕,雪地里站着五六个黑衣人。
“禀主上。卑职们已经查过了,谢荣那边并不好下手,此人几乎没有什么把柄可以作文章,私下里也十分检点。既不贪墨,也不私养媵妾,为官也十分谨慎,就是与季振元往来也是太子殿下都知道的事,卑职们实在无从下手,还请主上恕罪。”
“无从下手?”霍珧负手在雪地里踱步,一面沉吟着点了头,“知道了。”
为首的侍卫看了眼他,忽然又道:“不过小的另外打听到一件事,就是这谢荣对家人挺看重的。而他的女儿已有十七岁,至今尚未婚配,据说是高不成低不就,眼下正请媒人四处问亲。于是小的趁机使了点小手段,使得她连huáng了好多桩问亲的。”
一个人家里有个总也嫁不出去的女儿。应该是件蛮糟心的事吧。
霍珧眯起眼来,望了这忐忑中的护卫半日,说道:“这法子下作了点。”
护卫背脊更加僵直了。
“不过,做了就做了,下不为例。”
霍珧面上依旧没有什么愠色,只是道:“一个办事滴水不漏的人,他的心防一定极qiáng。正面攻击往往得不到什么效果。就得双管齐下,一面从他最弱的地方开始下手,渐渐瓦解他的心堤,再一面从他的正面迎头痛击。一个人只要心乱了,慢慢地自然就阵脚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