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鸾(814)
她气势汹汹,便是沈昭容正在气头上,也不由得退了几步,心已虚了两分:“你……你别嘴硬!这些事又不是没有人知道!”
明鸾冷哼一声:“江千户会照顾我们家,有什么奇怪的?当初他会调去德庆,本来就是我外祖父的请托!他在德庆任官多时,与我母亲连面都没见过一回,唯一算是打过jiāo道的,不过是他爱妾时常来瞧我母亲,再来就是那次二叔出征前,他到家里来看过祖父,不过我母亲当时是在后厨做饭。我母亲做人清清白白,章家上下都看在眼里,谁也挑不出错处来!至于我二伯升了百户,那是他当差勤勉,又用功练武,加上在抚瑶事务上立了大功,才升上去的。别说他在江千户到德庆前已经做了很久的小旗,升一级也不过是水到渠成,就算是江千户有意提携,那又如何?我二伯有那本事!不象你爹,文不成武不就的,跑到东莞去做个辑私的小兵,办事不得力就算了,还手脚不gān净,偷拿官府抄没的海外珠宝,叫人抓了个正着,被打成了残废。做了小偷儿还有脸说自己是读书人,没得脏了人家读书人的名头!”
这回面色苍白的轮到沈昭容了:“你……你胡说!我父亲是……是被冯家的爪牙打伤的!”
明鸾却嗤笑一声:“你以为京城离东莞远,就没人知道真相了?大不了也派个人去那边的千户所问一声好了。你老子就是因为这事儿才丢了正军的身份的,千户所的文档上定有记载!就因为这个,你家日子难过了,还支使起皇上gān活呢!你当我不知道?我外祖派的人还给你们送过好几次银子呢,想知道什么事不能?!”
沈昭容目光闪烁,远处围观的夫人小姐们窃窃私语,一旁的胡四海还不紧不慢地cha嘴道:“这事儿是真的,我当时就在那里,看得真真切切!说来还有物证呢,安国侯夫人送到北边告知皇上下落的信,附信送去的一根像牙簪子,说是安国侯送给夫人的信物,其实那信物早在抄家时就没了,那是偷拿了千户所查抄走私海船上的象牙,自个儿寻人照样子打的,小地方没什么好工匠,手艺粗糙得很,也容易认出来。东西只怕还在安国侯府上收着呢,拿着它到东莞千户所,找失窃的赃物单子一对,就知是真是假了。”
沈昭容震惊地看着他,元凤却惊喜地道:“是有这么个东西,在二娘手里收着呢。母亲说那是父亲送她的定qíng之物,我还觉得奇怪,想着那簪子做工粗得很,可象牙却是上等货色,不象是胡乱寻来的,没想到是海防查抄的赃物呀?”
人证物证都全了,沈昭容再也无法抵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又见那群夫人小姐们都望着自己,面露嘲笑,顿生无地自容之感。
可明鸾却没打算饶过她,反而走到她跟前,嘴角嘲讽地翘起,大声问她:“你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说得很响亮吗?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做皇后都够资格,其实也不过是个长舌妇!谎言是张嘴就来,诬蔑别人的事做得很熟练嘛?你知不知道,当日你们在东莞过不下去了,命都要没了,我们家一得了消息,就把你们接了过来,是托了谁的人qíng?一个是你方才诬蔑的江千户!一个是你背弃了婚约还骗了人家钱财的柳同知家!这两位都对你沈家有大恩,你不但不感激,还为了点小事就反咬人一口!你这样也叫贤德?!”
明鸾用手指重重地戳着沈昭容的胸口,她不知是吃痛,还是心中有愧,步步后退。
明鸾继续戳着她的胸口质问:“我们章家把你们全家救了来,给你们安排了宽敞gān净的房子,给你们送去了衣服粮食,还给你那残废爹和泼妇娘找了差事,让你们过上安稳的日子。饶是这样还觉得不满足,三天两头跑我们家来要银子的是谁?在外头到处说我们家刻薄,不照顾亲戚的是谁?!明知道自己是残废,还要我二伯帮忙安排个正军身份,又要寻清闲多油水的差事的人又是谁?!想来你们沈家是惯了恩将仇报的,说人家江千户几句坏话,污人清名算什么?勾引了人家柳大人的侄儿,还骗了人的财产逃走又算什么?我们章家对你们也够仁至义尽的了,你娘还能杀了我二伯娘,你爹还帮着埋尸呢!回头吃了官司,你娘依律被砍了脑袋,你们父女还怪我们家不肯帮忙!天下极品,真是无人比得上你们沈家!”
这些都是沈家过去的秘事,京城里除了皇帝、胡四海与章家,再无人知道详qíng,冷不防都被明鸾当着众人的面揭开,沈昭容也无措起来。但胡四海在场,她又没有底气指责明鸾说谎,除了吱唔,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了。落在旁观者眼中,这就成了她心虚的证据,越发相信明鸾所言都是实qíng。不一会儿,便有附近当差的宫人闻讯赶来看起了热闹,暗下窃窃私语。胡四海见了,虽想训斥几句,只是见沈昭容吃鳖,也乐得她丢脸,便不去理会,渐渐的,人就围得越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