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鸾(624)
“兴庆宫主殿外只剩下二十名禁卫,殿内还有八名内侍,其中有四个是我们的人。”
朱翰之嘴角露出了微笑,朝手下做了个手势,便有六名好手无声无息地潜了出去,伺机暗杀那还守在殿外的禁卫们,至于殿内的内侍,自有小张子的人动手。
一刻钟之后,派出去的手下全都安然返回复命,朱翰之心qíng很好地走出藏身的宫室,在一名奉燕王之命潜伏宫内多年的小太监带领下,前往兴庆宫主殿,一路无人阻拦。
主殿内,建文帝脸上仍然带着青肿,身上已经换了便服,看着像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老爷,但面上却满是急躁与yīn郁之色,听见有人进来,也不回头,扬声便问:“小张子,外头到底打得怎么样了?能抵挡得住么?我是不是该先走一步?!”
“你不用走了。”朱翰之站在门开淡淡地回答他。
建文帝听得是个陌生的声音,心下一惊,回头望来,只见小张子一脸恭敬地站在门边向来人行礼,而来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分明是个年轻后生,但那面目却让他隐隐有熟悉感,他心中惊怒之余,也有几分迟疑:“你是什么人?”
朱翰之翘了翘嘴角:“越王叔忘xing真大,小时候你还给我讲解过《诗经》呢,怎的几年不见,你就忘了我是谁?”
建文帝愣了愣,随即面露骇色:“你……你是文考?!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死了么?!”又望向小张子:“你这奴才,你……你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小张子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顿时大怒:“狗奴才,你那是什么眼神?!”但他不是蠢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们……你是他派来的jian细?!”说罢立刻高声大嚷:“来人!快将这几个狂徒给朕拿下!”
只是他嚷了好几声,也没人理会,他的脸色开始发白。
朱翰之笑了笑:“王叔不必费事了,这兴庆宫里,现下还能喘气的除了我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建文帝怒道:“竖子安敢如此?!朕乃一国之君!”
朱翰之撇了撇嘴:“得了吧,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也就哄哄不知qíng的外人罢了,你心知肚明,你这一国之君的名份,不过是偷来、抢来的,很快就要失去了。你放心,燕王叔已经给了准话,会让你以越王名义下葬的,不会叫你做个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
“燕王?!”建文帝冷笑,“原来如此!当年朕还以为你给文至那小子做了替身枉死了,一心只提防着文至,没想到连你也活下来了。如今你们兄弟搭上了燕王,以为能重得皇位了,便回来向朕耀武扬威?做你们的chūn秋大梦去吧!燕王láng子野心,怎么可能会甘心为你兄弟作嫁?等他大军攻入皇宫的那一日,就是你们兄弟的死期!连替罪羔羊都是现成的,只管将罪名算在朕头上就好。你还做梦呢!”
朱翰之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这有什么?我只关心能不能手刃仇人为父亲报仇,至于皇位由谁来坐……那很重要么?”
建文帝忿恨地瞪着他,又去瞪小张子:“狗奴才!朕待你不薄,你怎能背叛朕?!”
小张子不理他,这时有人进来向朱翰之禀报:“王将军已经发现宫中起火了,很可能马上就会进宫城,公子还是快一点吧。”朱翰之点了点头,伸手从属下手中接过了一根黑漆漆的绳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
建文帝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进门禀报的人,从牙fèng里挤出两个字:“赵喜……”
赵喜冲他糙糙作了个揖:“陛下许久不见了,您还记得赵喜,实在是奴婢的福气。”
建文帝看着他,又转头看看小张子,愤怒地抬脚踢倒了身旁的椅子,喘着粗气,沙哑着声音问:“既然你没死……那天晚上朕在树丛里听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赵喜笑道:“那还真不是冯皇后,不过是个声音像她的宫女,穿着皇后的宫装,在僻静之处对咱们兄弟扮的禁卫含含糊糊地说一句话,但凡陛下问一问冯皇后当晚的行踪,真相就出来了。可惜陛下连这点功夫都不愿意花,直接就赐死了冯皇后。”
建文帝的喘息声更重了:“那么……朕在宫外看到的那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