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394)

作者:青铜穗

  “如今你看到了。你的条件不过是个可笑的笑话。你以为跟皇后达成了协议她便真的不会再拉沈家子弟们下水,哪知道你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什么才华盖世的能臣,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怎么会嫌自己的棋子太少?尤其在她还未成事的情况下。

  “父亲自诩足智多谋,不妨想想,究竟怎么样才是真正对沈家好的。我们纵然不如人们误以为的那般清贵,好歹也做个堂堂正正的文人。不是吗?”

  沈宓站在离他三步远的距离望着他。浑身上下冷意环绕,这股气息也说不上多么冷冽,多么清寒,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得到一股透心的凉,仿佛深秋的竹簟。终归已有些刺肤。

  沈观裕忽然微微打了个寒颤,涩然道:“你想怎么样?”

  沈宓的眼神看上去像隔着千万里一般遥远,他轻吐着气,说道:“我如今想,既然父亲觉得华氏会拖累沈家,那么我恳请父亲,许我们搬出沈家,等我另立了门户。华家纵是有难,也罪不致沈府。我当年造的孽,便让我一人来承担也成。”

  “你敢!”

  沈观裕两眼蓦地圆睁。微显浑浊的眼底滑过丝痛色。

  沈宓低下头来,缓缓道:“我觉得,似乎只有这样,父亲才不会觉得我娶我喜欢的女子是个错误。”

  屋里静下来。

  无尽的颓意又笼罩了沈观裕全身。

  暮色开始像哀意一样浓重,沈宓退出去,悄无声息。像行走在这广阔深宅里的一道魂。

  沈观裕拿着那张礼单,无力退坐下去。埋头在暮色中,深沉而凄然。

  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文人的人居然是他的儿子。而他竟无力回应,更无力因此生气或愤怒。有时候在世事约束下,身份地位都可以互相调换,他已经够不上清贵两个字,更称不上君子,但沈宓是有资格的,他品性端正,从未随波逐流。

  可是他亦想问他,假如他站在他的位置,他又会怎么选择?

  是会带着这一府人老小跟着他一起陪着华府落难,还是像他一样的选择跟他们断绝关系?

  他当然会选择帮助华家。这不但因为华家曾经有恩于华家,更因为两家自结了亲,便须荣辱与共。

  他知道这是对的,既结两姓之好,那么于情于理,沈家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从小,他便教会他做人要有担当。

  道理虽如此,可人都有私心不是吗?华家是儿女亲家,而沈家这一大家子人则都是他的子孙后代,包括他沈宓,这里头哪一个都是他不忍放弃的。他说他不孝不义愧对祖先,可他的自私都是来源于对他们的爱惜,即使他如今成为了皇后的拥趸,他也依然在想办法保护他们。

  而他,怎么能跟他说出要搬出去这样的话。

  窗外的晚风开始撩得花树娑娑作响,使得这幽暗的书房愈发寂静。

  他紧攥着手上的礼单,那光滑的纸张在他手上,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刀。

  望着屋里家俱模糊的轮廓,他忽然又站起来,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目光也变得冷凝而果决——冤有头债有主,他沈观裕几时变得那么好糊弄?是谁致使局面变成这样,他就应该去找她收拾残局,不是吗?

  第204章 搬家?

  翌日早朝后,沈观裕便就揣着两本奏折到了乾清宫。

  “前些日子陛下命臣替郑王易师之事,臣手上现有两人待选,请陛下过目。”

  皇帝让程谓将奏折递上来。翻了翻,说道:“这个何阶貌似是承庆元年的进士?”

  沈观裕颌首:“确切的说是当年的探花。何学士才学渊博,这九年里参与编撰了两部典史的编撰。此外的林学士则是嘉昌元年的进士,此人沉稳睿智,这几年也屡有著作于世,都是可以胜任者。”

  皇帝懒懒翻了翻,便就撂到了旁边。

  嘉昌年间与承庆年间的进士都是内阁一手挑拔的,这届春闱他都是瞅准了契机才让沈观裕父子替自己上了阵,原先这几届他压根没插手,这些人他哪里敢用。他把那两本奏折放下来,说道:“朕看沈家的人就不错,子砚如今身担重任无暇抽身,不如,就让逸尘来担任如何?”

  沈宣在沈家来说不算很出众,但比起战乱后这些进士来却是不逊色的。他是承庆七年的进士,当时因着沈观裕叮嘱勿要过露锋芒,因而只得了个一甲第九。若是没有那么些年战乱,荒废了许多人才,又有谢丘杜这三家退出科举,他真正拼起来只怕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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