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1118)
“耘儿……”
韩稷眼眶也有些酸涩。这是他照顾爱护了十年的弟弟,虽然从前没好气待他的时候居多,可是兄弟之间的感情。并不用靠温言软语来维系。
韩耘哇地一声大哭扑到他怀里:“我不要什么爵位,你留下来当我的大哥。我什么也不要!也不再偷吃鸡腿了!”
韩稷哭笑不得,顶着红眼眶揽着已齐自己胸口高的少年,“我当然还是你的大哥。”
但这话在韩耘的哭声里显得那么苍白,没有人舍得去伤害一颗如此纯真少年的心,可人生本就不断地充满着别离,路走到这里,也是时候分开了。
韩耘这一日几乎没吃东西,从慈安堂出来后他便怏怏地回了房。
太夫人也如同失了神,说起话来都有些恍惚。
沈雁也有那么一刹那觉得他们的作为很残忍,可是再想想,萧家已只有他们,他们不是给陈王平了反便万事大吉,他们作为萧家后嗣的责任才刚刚开始,认祖归宗以及把萧家的子嗣后代繁衍下去,进一步光耀门楣才是他们接下来的主要任务。
夜里魏国公回来把韩稷叫去了书房,爷俩坐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最后骆威拿来一壶酒,不到片刻魏国公就干了。
“我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要交代你的了,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就还是照你想的去做吧。安置妥当后,金陵那边抽个时间过去祭祭。”
韩稷点点头,撩袍跪下来:“孩儿叩谢父亲这么些年的养育之恩,请受我一拜。”
他端端正正叩了三个头,魏国公将他扶起来,眼泪已经抑制不住的流下来了。“去吧,得闲儿的话,我会去你那里的。虽是不掌兵了,也别把武功落下了,兵书功夫都要温习,那可是萧家传家的本事,不能在你手上断了。”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常言道育儿更比养儿亲,魏国公在韩稷身上倾注的心力远多过寻常人待自己的儿子,陡然到了今日这刻,自然难免心伤。
三日后就是搬家之期。
要搬的东西除了韩稷昔年攒下的一些史册古籍,以及兵器之外,便是沈雁的嫁妆。沈雁的嫁妆占据所有行李里的八成,韩稷的家当只占两成,当然往年许多来自太夫人他们的赏赐他留了下来,那是韩家给长子的财产,他不能吞下肚去。
前后忙了十来日,到九月底才算彻底弄妥当。
本是该请客吃酒,但韩稷相熟的都是朝中权贵,顾着赵隽的面子,也就免了,只请了沈家全府,华家全府,然后除鄂氏之外的韩家全府,顾至诚父子,薛停董慢作为各自家里的代表,在家里摆了两桌以示意思。
颐风里的人魏国公全下令让他们追随了韩稷,太夫人也把海棠牡丹给了沈雁。
韩稷从这日起,将宅子更名萧宅,但是因为陈王陵墓未曾修好,宗祠也没建好,无法在祖宗面前立族谱,因而暂且就还称之为韩稷,也算多少慰慰魏国公和太夫人的心。
眉娘也暂时在萧府住下来,她原是在搬家的时候提出过要走,被沈雁留下了:“早就说过您是我们的亲人,怎么又要走呢?王爷的坟莹还在修葺,等我们祭拜过之后还要去金陵,难道你不想跟我们在一起做这些吗?”
“我当然想。”她低叹,但却又没再往下说。
不管怎样,暂时还是住了下来。
京师里在经历过这一波消息之后,渐渐又回归平静。
而当夜那些暗杀他们的杀手,也如同魅影一般消失在人海里,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再也没让人寻到过踪迹。但是赵隽还是加强了京师的防卫,如今夜里巡城的官兵不但增多,而且领兵的将领也换成了精干有实战经验的大将。
离开了朝堂,日子就如箭一般往前飞逝了。
九月里放榜,刘绩中了举,虽然名次不高,可对于根基不深的刘家来说只要考中便是莫大的鼓舞。
刘家十月里在京办了喜事,刘老爷也打算好了要把生意渐渐挪到北直隶,于是在京师新置了宅子,距离华家也并不远。
冬月里华正晴诞下长子,潘家很高兴,把她疼得跟亲闺女似的。
年底沈雁满十五了,这一日沈家韩家华家包括他们都来给她祝寿。
沈婵的婚事终于定了,沈观裕作主,定给了诸阁老家的诸子曦。明年的婚期。
顾颂和萱娘的婚事各自都没定,顾家儿女多,不着急,萱娘因为没合适的,也拖了下来。
不过大伙年纪都不大,因此还很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