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1597)
“莞琪这般在人前抛头露面,真的没问题吗?”
望月居里,方氏一脸地忐忑难安:“这些日子,可有不少人见过她。万一有人生了疑心……”
“谁会生疑心?”顾海挑了挑浓眉,语气中露出一丝骄傲:“莞琪如脱胎换骨一般,别说外人,便是你我现在看她也觉得惊叹。外人怎么可能怀疑她和以前的莞琪是同一个人。”
是啊!
顾莞琪的变化太大了。就连她这个亲娘,有时也会生出“那个自信精明果决的年轻女子就是齐婉儿”的错觉。
更遑论他人?
方氏的黯然神伤都写在脸上。
顾海目光微闪,放柔声音:“怎么了?”
方氏默然片刻,低声道:“我就是觉得,我们的女儿真的没了。”
曾经娇憨淘气天真可爱承欢膝下的女儿,已经永远地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洒脱不凡的齐婉儿。
“我有时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方氏目中闪出水光,声音微微哽咽:“这几年莞琪漂泊在外,又乘船出海两年多,她的性情变化太大了。”
身为母亲的细腻和多愁善感,一起涌上心头。
方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顾海却洒脱得多:“她能重新回京,回府小住一段时日,已是天大的幸事。你在此患得患失,长吁短叹,莫非是想让她早些离开?”
“当然不是。”方氏立刻不哭了,迅疾擦了眼泪:“只要能亲眼见到她,她就是改变再多,我也不在意。”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顾海笑着揽妻子入怀:“于我们而言,现在的局面已是意外之喜。何必多思多虑。”
“莞琪正大光明地露了面,以后便能打着行商的借口,每年来京城一回。我们也能每年见她一面,便已足够了。”
方氏嗯了一声,将头依偎进顾海的胸膛处。惶惑难安的心也彻底平静下来。
……
“齐小姐今日还未回府。”
此时,崔珺瑶也在和夫婿顾谨行低声私语:“她每日早早出门,天黑才回。这几日更是忙碌,有时甚至到子时才回府。”
“到底是年轻的姑娘家,总得注意些声名。是不是该劝她稍稍收敛一二?”
崔珺瑶说得十分委婉,顾谨行应得同样含蓄:“她姓齐,又不姓顾。三婶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请她回府小住一段时日。我们有何资格和立场劝说她?”
崔珺瑶哑然。
是啊,人家是“齐小姐”,到侯府来是暂住几日。谁也管束不了她!
顾谨行又道:“再者,这位齐小姐心志高远,不愿拘于内宅,想来并无成家之意。也无需在意世人的想法。”
崔珺瑶无奈地一笑:“是我太多事了。”
大概是当家主母做得久了,总忍不住要管束着身边所有人。不自觉地想多事!
顾谨行含笑看了过来:“你不是多事,而是心地善良,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过得好。”
“你这是嘴上抹了蜜么?”崔珺瑶心中甜丝丝地,脸颊上露出一抹红晕。
“我说得都是心里话。”顾谨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阿瑶,是世上最聪慧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子。”
崔珺瑶抿唇笑了起来,依偎进顾谨行的怀抱里。心里那一丝顾虑也被抛诸脑后。
齐小姐正大光明地出入定北侯府,这数日来打着各种旗号登门的人不在少数,却未传出不利顾家的流言。
她也无需再忧心了。
……
京城的八方客栈,近来声名大噪。
远道而来的年轻富商齐小姐,携着从海外带来的珍贵货物,租下了八方客栈放置货物,接待有意前来购买的商贩。众商贾闻风而动,有不少官宦府邸也派出自家的管事前来一探究竟。这一看之下,少不得要买上一些。
今年各府的年礼中,若是少了海外来的珍贵香料,简直都没脸往外送。
从海外而来的异域粮食蔬果种子,却受了冷落。
身为商贾,低买高出赚取中间的差价才是经商之道。这些种子不知能否栽种,更不知能长出什么东西来,目前看来,实在没有太高的价值。
别说商贾,就是普通百姓,对异域的粮食蔬果种子也无甚兴趣。
齐小姐心思活络,见这些货物难以高价卖出,索性将这些种子全部无偿进献给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