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吟(159)
他垂首:“臣遵旨。”
皇帝睨他两眼,然后扬着扇子悠悠望着远处宫人们:“一天到晚地绷着个脸,什么毛病呐?”
他随便缓缓神色,温声道:“许是……近来天热之故。”
皇帝又扭过头来,上上下下地瞄着他:“是么。”
当然是。
不然还能是怎么样呢?
燕棠也望着远处,想。
……
戚子湛求师无果,当日打包回来的几个小瓦罐早就因为后来变故而不知丢去了哪个角落里。
而天机楼被查封到至今还未曾重新营业,他每日里便就照着不知哪里购来的食谱自己钻研琢磨。
最近为了即将到来的端午节,又开发出来了好多种馅料的粽子,美味到不行。
戚缭缭总是有幸成为他的第一个食客。
只要她说好吃,他必定翌日又会奉送上许多的过来。
老四戚子昂觉得他可以去坊门口开个点心铺子,如此可以积攒点老婆本。
并且热心地表示可以免费替他管帐。
但戚子湛仍然觉得自己未来是个将军,并且觉得除戚缭缭以外的女孩子都配不上他的厨艺而作罢。
戚缭缭觉得他还是太幼稚了,再过几年要还这么说,他很可能要跟隔壁那位一样打光棍……
戚子煜最近给他们几个小的下了指令,让他们逢单日下晌去往屯营里操练操练。
戚缭缭跟过去看了两回,觉得虽然没有短期内速成的武功,但起了想学拳脚的心思。
她打算在程淮之这边学学弓射,然后再转战自家屯营。
戚子赫压根瞧不起她那瘦胳膊腿儿,虽然这几个月里她实在已经很用功。
反而戚子煜和戚子卿觉得可行,因为最近她没有咳嗽没有哮喘,确实连精神也瞧上去要好了很多,于是开始让她早起练沙袋——花盆那么大一个的那种。
程敏之他们对于她近期这么上进纷纷感到好奇,并且忧虑。
于是找了个时间拉着她出来看戏。“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我就是怕死,不成么?”
前世里她要是会武功,哪至于心力交瘁弄得英年早逝?
早八百年就把姚氏给干掉,然后“畏罪潜逃”纵横四海去了!
更别说还会在楚王府干熬那么些年。
说起来她在苏家好歹还有苏沛英陪着,在楚王府那八年,可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人。
“至于这么怕么!我们会保护你啊!”
程敏之无语。还以为她怎么着了呢!“你老这样学这个学那个,咱们以后很难这样出来耍了!”
约不到齐活儿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那我自己能保护自己不是更好么?”戚缭缭望着台上的武生说。
“想在一起,那以后咱们学什么都一起不就得了!咱四个长进了,日后走出去也威风!”
“‘泰康四煞’比起‘泰康一煞’来,听起来不是更响亮?”
这话倒很是!
哥几个面面相觑,纷纷点头。
毕竟他们四个长得又养眼,再加高头大马地,挎着刀剑横行京师,想想那场面就激动……
北郊通山营那边的训练仍在继续。
诚如戚缭缭所说,姚氏当夜回来,翌日苏士斟就借着去乾清宫送奏折的时候顺道请旨让姚氏回来了。
但兄妹俩的行动已经不受他们控制,她跟随戚缭缭他们出府,至少在苏府是畅通无阻。
苏沛英眨眼在衙门里也呆了有些日子。
初初进去难免缚手缚脚,直到戚子煜拜托过的那位老编修认可了他的为人之后,逐步点拨着他行事,这才如同有了三头六臂,而变得从容起来。
由此,他跟着馆内学士在乾清宫与东宫里论过几次学之后,各部官员对他也有了不深却不错的印象。
有知道他是大理寺少卿苏士斟的长子的,同时又并未很清楚他们父子矛盾的,见到苏士斟就不免常有赞誉之辞。
苏士斟总是面上微笑着,内心里打着颤。
这每一句赞誉于他来说可都是扎心的刀。
他们越是肯定苏沛英,他就越是安不了心。
“我当年这是往身边养了只虎啊!”夜里他在灯下望着苏沛英的院落长叹。
姚氏闻言冲他抱怨:“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半路她戛然止住,转而又道:“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