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1018)
胡金全瞟他一眼,眼中犹带笑意:“说得也是。那我也将这两件事分开奏报好了。我们通政司肩负为君王耳目之责,知道了这样的大事,自然是第一时间报上去的。”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胡金全道:“苏东那边刚刚来了消息,你那大舅子将郑王妃与世子关押在县衙里,命人好生服侍,又严加看管,再加上你连夜派去支援的士兵,倒也不虞有失。只是郑太尉那边派了人过来,表示要接手郑王妃与世子,将人送回青州郑王府,等候朝廷发落,让康城这边的人不要cha手。看来是想要弥补在郑王自裁一事上的疏失了,也是为了避免再出两条人命,让事qíng变得更糟。”
柳东行眉头一挑:“他可有示意你们瞒住郑王的真正死因?当时在场的都是他的亲兵,他若编排个理由,比如郑王自知穷途末路,畏罪自尽之类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胡金全冷笑:“他瞒不住的。他好歹有个女儿嫁进了东平王府,圣上即便用他,也不会完全放任,因此特特派了个内监来做监军。昨日他的人找到郑王时,那个监军落在后头,略慢了一步,远远地听到了郑太尉rǔ骂郑王的声音,待爬到地方时,正好赶上郑王自裁,当场就发作了。那监军立刻就命人收殓了郑王的遗体,不许郑太尉碰一碰,自然也就无人能做手脚了。郑太尉眼下只能指望圣上对郑王的恼恨大于骨ròu亲qíng,才能奢想避过一劫。”
柳东行微微一笑:“若是人活着,那自然是恼恨占了上风,但若人死了,事qíng就不好说了。这事儿咱们也管不着,只要别连累到咱们身上就好。”
胡金全压低了声音:“有件事,是苏东县令顾文良,也就是你大舅子送来的密信中提到的,你最好心里有个数。”
柳东行忙问:“什么事?”
“苏东县拿住的郑王妃与世子,郑王妃没什么问题,但世子却有些古怪。顾县令说,瞧那孩子的行事作派,有些畏缩,连一般书香人家的孩子都比他有气派,不象是身份高贵的皇孙,倒象是个侍从的模样,而且他在苏东县衙内不许任何侍从近身,只容王妃身边的丫头婆子侍候,怎么瞧都觉得不对劲。顾县令怀疑那孩子不是真正的世子,郑王妃有可能命人暗中将世子送走,拿别的孩子来冒充了。”
柳东行闻言一凛:“这有可能么?好歹是皇孙,即便能瞒过一时,等回到青州,总有人会认出来的,将来到了御前,少不得要得个欺君之罪,世子日后恐怕就要永无见天之日了。若是乖乖跟着回京,他还年幼,又是唯一的皇孙,圣上或许会网开一面呢?”
胡金全摇摇头:“天知道郑王妃是怎么想的?她娘家姚国公府除了两名嫡孙逃了出来,其余人等无论男女老少都被郑王屠杀殆尽,连下人仆妇都没躲过去。听说郑王妃还受了郑王掌掴,郑王曾亲口说,不再承认他们母子是妻儿。但郑王手下的大将献城投降时,郑王妃还是带着世子与一众亲信仆从逃走了。她大概觉得,无论郑王对她母子如何,叛党家眷的名头都是摆脱不掉了,与其冒险赌一赌圣上的仁慈,倒不如jiāo给亲信护着逃走。小孩子长得快,只要躲上三年五载,便是她这个亲娘见了,也未必认得出来,更何况是别人?”
柳东行沉吟:“我听说郑王自裁时,申屠刚不在跟前?”
胡金全有些讷闷:“你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他们方才明明在谈论郑王妃与真假世子的问题。
柳东行看向他:“那个人虽为恶多端,但论对郑王的忠心还真没说的。郑王已经死了,但郑王的妻儿还活着,马上就要被押送回青州。他们路上会经过康城吧?从苏东北上,总要从康城转水路的。更别说郑太尉就在附近,多半是要在康城等他的手下把郑王妃母子押过来。”
胡金全直起身来:“你担心申屠刚会来劫人?!”
“他又不知道落网的不是真世子,谁知道他会不会来?”
“那可了不得!”胡金全立马起身往外走,“赶紧布置好了,若郑太尉不来倒也罢了,若他来了,郑王妃又在康城被申屠刚劫走,那咱们可就逃不过去了!”
就在柳东行与胡金全忙碌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文怡租下来收容康王府数名旧人的宅院后头,畏畏缩缩地看着在后门外跟卖货郎就几束丝线的价钱讨价还价地云妮,犹豫了几下,被后面的人使劲一推,连声催促:“拖拖拉拉的做什么?还不赶紧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