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665)

作者:青铜穗

  贺兰谆回到玉澜殿,霍究已自燕王那里过来,正坐在他素日看书的躺椅上等待。

  “你去哪儿了?”他手里拿着本书翻着,并没有抬头。

  “出去转了转。”

  夜色静,两人语气也都低沉,愈发显得寮落。

  侍官来给贺兰谆更衣,霍究抬头:“王爷让我去刑部,调上来的却是靳宵。靳宵是寄寒的人。”

  贺兰谆手臂微顿,略略侧首。

  “他要大婚了,放些权给他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他将手穿过衣袖,恢复神色:“何况这次他的功劳最大,王爷虽然力使在了关键处,但筹谋应变却表现极好。

  “小皇帝迫于压力不得不让梁修跟他服软,足见他的实力。”

  他整了整素白衣襟,走回来道:“此外。不光是靳宵管了定狱,通州三卫也拨给他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霍究两眼扫视他,语气忽然变得暧昧:“跟他大婚的可是沈羲,也许不久,他们就会诞下小世子。”

  贺兰谆正要来端茶,闻言手抠在杯壁上,指节渐渐不动。

  “如此良夜,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梅公子?”

  霍究寒脸。

  转头他坐起来:“你难道不遗憾吗?她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心。”

  明明五月,窗外月光却透着清寒。

  霍究何尝想往他心里捅刀子,只不过他也不好受,所以何妨一起。

  沈家的女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一个沈羲弄得萧淮神魂颠倒,又弄得贺兰谆心神不宁,一个沈嫣则让他失了方寸。

  她说她有婚约,说她不能背信弃义,接受他便是无礼不合。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所有为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便就放手。

  偏又在萧淮别院里见着孤零零立在灯下的她狠不起那心肠。

  “若是我,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他双手枕在脑后,幽幽道。

  贺兰谆端起杯子,语气如常淡然:“就比如你,现如今明白了,也死彻底了。”

  霍究扭头剜他。

  贺兰谆垂眼喝茶。

  月光已值当空。

  戚九自内打开了张家大门,吱呀的声响划破了宁静,沈羲走进去,门下灯笼也点起了几盏。

  空置了十三年的宅子早没有了人气,虽然韩家这些年都有人打理,不至于破败荒芜,但扑鼻的霉气仍然伴随着几分苍凉。

  “宅子有七进,一进是门厅,二进是寻常客厅,三进是花厅,四进是贵宾厅,五进是正院。

  “六进是母亲的百卉堂,七进有三个院落,而后是花园。

  “东路有五座大小偏院,西路有楼有敞轩琴台以及内外书房。我住在东路的碧云斋。”

  她闭着眼睛说完,方才睁开眼,踏上过二进的游廊。

  赫连王朝起源南边,宅院建造随心所yù,并不是规整的北地四合院。

  沈羲轻车熟路到了碧云斋,挨着jīng致的两层小楼每间房挨个儿看过,又下楼来到西路小湖畔。

  到底在迈台阶时忍不住打了个踉跄,于栏上坐了下来。

  心里像是风卷浮云,来来去去,反反复复,没个止歇。

  张盈死后张家只有张缓缓一个小姐,她的闺房应是没有人再住过,所以甚至于摆设也还是她喜欢的样式。

  可是昔年她最爱坐着乘凉的湖畔却有了变化,这里多了套石桌石椅,亭外的太湖石也改成了青云石台阶。

  这地方,徐靖也没少来。

  穆氏说,一个人最为难忘的,是年少时的记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徐靖的。”

  她忽然迎风自语般地喃喃,以至于一直默默陪在身侧的戚九蓦然间“嗯?”了一声。

  她抚摸着脱了漆的栏杆:“我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贺兰谆就是徐靖的。是在徐家坟园那天夜里,还是在后来?”

  月色下戚九面上有些慌乱,环着的双臂也下意识地松下来。

  栏上坐着的她面色依然平静,没有怒色也没有怨色,但自她口里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胆寒。

  第460章 少受些苦

  “姑娘——”

  她舔舔嘴唇,竟说不下去了。

  沈羲的手终于停在栏上,看向浑浊水面,从侧面看去她的眉眼清冷,像安置在这里的一座雕像。

  戚九终于败下阵,说道:“在徐家坟园上,姑娘昏过去那会儿,我看到他在背人处哭了。当时就疑心来着,但是后来还是没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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