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时(18)
月姬骂完之后,指着地上哭个不停的温白道:“下贱东西!哭什么哭!你娘是个贱货,你也爱哭,没人惯的你,不许哭,给我憋回去!他们越要你哭,你必须给我笑!笑!听见没有?!还哭!”
说着说着,月姬就拾起一根细棍子开始打温白,温白也不敢动,不到三岁的温白就觉得,阿娘大概是不喜欢自己的,打着打着,月姬就抱着伤痕累累的温白哭个不停:“小寒啊,娘也不想打你啊,你怎么不是个女孩儿呢,你要是个女孩儿,咱娘俩就有好日子过了啊。”
月姬就是这般,不许别人打骂自己儿子,每当夜深人静就自己开始打骂儿子,打骂够了,就抱着儿子哭!
月姬从不允许温白出门,怕别人伤害他,每次都编一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来吓温白,晚上月姬出门干活时,就把温白锁进屋里。
年幼的温白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把自己裹进发霉了的被子里,方便都不敢下床,结果尿了床,次日,又免不了一顿打。
再大一些,温白就会帮月姬干些活,有一次为了帮帮月姬做饭,开水哗啦啦地浇了下来,把左胳膊烫出了好几个泡,邻居阿婆听见了动静过来看,只看见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不哭不闹地坐在地上,举着左手安安静静的,看见阿婆之后,还对她笑了笑。
阿婆看见后,大惊失色,连忙抱起温白回自己家给他上药。月姬回来后,听闻此事,二话不说给了温白一巴掌:“谁叫你不老实的。”
“阿娘,对不起。”温白很愧疚,顿了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个女孩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月姬突然发不出火了,愣愣地看着温白。
“还打!”阿婆怒了:“还不是孩子想给你做饭!你怎么当娘的!”
月姬抱着温白就出了阿婆的家,边走边骂:“要死啦!你个死老太婆,用你管啊!”
把阿婆气了个半死。
当晚,温白就发高烧了,月姬用被子抱着他,赶夜路到天渊城一位郎中的门外,苦苦哀求:“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你要我怎么样都成!”月姬求了大半夜,一边哀求,一边磕头,终是打动了大夫。那时,温白第一次觉得阿娘的怀抱好温暖。
由于给温白治病,家里又欠了一大笔钱,月姬把温白用被子包好放到田地旁边,自己一边干活一边骂:“要死啦!上辈子欠了你的真是的!你个讨债的!”
空闲的时候,月姬还揪了田边的野花给他编了个花环:“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就好了,像老娘,痴心妄想了一辈子,活的根本就不像个人!”阿娘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还是有些愤懑。
温白记得,阿娘很好看,总有很多男人来找阿娘,被阿娘举着锄头赶了出去:“滚——不要脸的,臭男人!想吃老娘豆腐,想得美!还想让老娘当外室!呸!老娘要当也要当正室!”
男人被赶出去时,都是骂骂咧咧的:“臭娘们儿,被人玩剩下的,装什么清高!”
温白一听这话,嚎叫着冲了上去,被那些男人一脚踢了回来,月姬气的拿着锄头抡了上去:“敢踢我儿子?!你个臭男人!断子绝孙啊你!生个儿子没□□儿!”男人总是头破血流的离开。
六岁生辰那天,月姬给温白煮了些鸡蛋,温白乖巧地递给月姬:“阿娘吃!”
月姬瞪了他一眼:“要死啦!给你吃就吃!老娘不稀罕,老娘吃过的东西比这个好百倍!”
又过了几天,半夜醒来,温白突然发现阿娘挂在房梁上,温白吓得坐了起来,连忙下床,还跌了一跤,他想去拽阿娘的脚,可是够不到,他想去开门,可是门被阿娘锁住了,他想搬椅子,可是屋里没有一张椅子。
他突然想起,临睡前,阿娘对他说:“小寒啊,咱娘俩死了算了,下辈子一起投个好胎。”他只是对阿娘笑笑。
温白很害怕,缩在屋角,突然想起阿娘给他说过的鬼,温白还是忍不住哭了。
温白哭着哭着就没了意识,就这样哭了睡,醒了哭,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散发出很难闻的味道,已经七八月了,屋子里的尸体开始腐烂了。
温白几天没吃没喝,恍惚中,仿佛看见阿娘冲他伸出手:“小寒,我们约好了的呀。”阿娘笑的真好看!温白晕过去时这样想着。
后来,邻居阿婆发觉不对劲,都几天了,门都不出一下,就请人把门砸了,砸开之后,屋里的景象令人作呕。
“啧啧啧…自己死还得拉上自己儿子。”
“要不是发现的早,这孩子就要被饿死了。”
“可怜呦…”
温白被村里人照顾了一段时间,后来温夫人去世了,温索瑜辗转找到了温白,把他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