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时(15)
江季白有些呼吸急促,怎么就一眨眼,人都没有了,恶心死了,太恶心了,满地的虫子,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的,爬动的窸窣声,天呐,太恶心了,脚下一只胳膊长的蜈蚣,江季白看着它的腿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进了什么虫窟?江季白忍无可忍地把那些虫子踢开了些,后退了几步,正在思考怎么脱身,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
“鬼啊啊啊——救命啊——”
江季白心头一紧,虽然叫的有些破音了,但听得出来是温白!
屋顶上的温玄也听见了,怎么叫的这么凄惨?
接着,温玄就瞧见了温白从一个拐角处连滚带爬地出来了,仓皇地站起来,温白一脸惊恐地跑着,不时地看着身后,脸色煞白,声音沙哑着大叫:“别追我…救命啊——啊——”
温白又跌落外地,往后仰坐着,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着,声嘶力竭道:“走开——别过来!”还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
江季白听温白的声音是时断时续的,更多时候,自己听见的还是虫爬声,但是江季白也听出来了,有东西在追温白,也是虫子吗?
不会吧,温白从不怕虫子,七八岁的时候,温白就可以一手长虫,一手蜈蚣的吓人家小孩了,那是什么东西?断断续续的又听温白叫了声什么鬼的,鬼?不是吧,不会有鬼的,难道说,这王府里的东西不一样?
温玄在屋顶上看温白狼狈不堪地跌打滚撒,明明什么也没有,可是温白为什么那么害怕?温玄在屋顶上跳了几下,朝温白移过去。
突然,背后一股掌风,温玄急忙闪开,看见了一个黑衣人,看身形,应该是女人。
“温大人果真与众不同,心中都没有怕的东西吗?”黑衣女子狞笑道。
怕的东西?温玄心想,难道他们中了什么毒,所以才会出现幻觉,幻觉就是人心中怕的东西?
“呀呀呀!”黑衣女子看戏似的看着不远处的跌跌撞撞的温白,感慨道:“你猜你弟弟看到了什么?”
温玄警惕地动了一下,下面许多人,怪相百出,可是只有温白才让人觉得,那是在逃命。
“你是谁?”温玄开口。
黑衣女子盈盈一笑,答非所问:“人生于世,大人竟然没有怕的东西,该说大人是可喜呢?还是可悲?”
“与你何关?”温玄抽出腰间佩剑,行云流水地打了过去,先收拾了这个人再说!
“走开走开!”温白好不容易站起来,又开始不要命地跑了起来。
温白再回头,发现追着自己的鬼更多了,没了眼睛的鬼嬷嬷,七窍流血的长舌妇,身体畸形的胎灵,还有面部腐烂的僵尸,没了下巴的红衣小女孩…怎么这么多!怎么这么多!温白咬紧牙关,死命跑着。
忽然,温白顿住了脚步,动作也迟缓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不…应该说是鬼!
“阿娘…”温白颤抖着声音,后退了一步。
眼前半空中有根很粗很粗的房梁,房梁上有根白绫,白绫尽头挂了个身穿粗布麻衣,长相十分美艳的女子,女子美目无神,空洞地盯着温白。
温白后退一步,那房梁就前进一步,温白往右边跑去,不着时地又被绊了一跤,迅速地爬起来,阿娘已经和鬼群们一起涌过来了,温白大吼道:“阿娘!你别追我了!”
温玄听见了,急忙回身看,心中有些烦躁,终于一个侧踢,将黑衣女子踢了下去,女子惊叫:“啊——”
温玄几个空中凌步,到达了温白面前,温白头发都是散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黑色领口处的颜色更深了,像是被汗水濡湿了,温玄拽住温白的手,一片冰凉。
温白惊恐地看着他,甩开了他的手,温玄沉声道:“温白!是我!”
温白好像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不敢直视温玄的脸,躲闪着目光:“走开!别碰我!”说着,猛地把温玄推开了,又拼命跑了起来。
温玄一时愣住了,温白的神情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就算温白幼时,被仆人欺负,脸上也是笑嘻嘻的。
温玄不死心地冲温白叫道:“温白!是我!”
温白还是狼狈地跑着,温玄正准备把他打晕时,几个黑影又飞了过来,温玄难得地怒了:“烦不烦!”一个空中旋转,又和几人在房顶上开打了。
黑衣女子好不容易从草丛里站起来了,冲那几个黑衣人叫道:“缠住他!”
温白最终体力不支地停下了,温白死死攥紧拳头,猛地回身,看着怨毒看着自己的母亲,还有一群神态可怖的鬼,终于崩溃了:“阿娘!!你别追我了!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是你自己要死的!我没有逼你!是你自己受不了的!你别追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