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妆(792)
偏偏拗不过薛财,她自打梁千死后就是独居,但凡打她主意的人,都没有得手过,谁知却和薛财对上了眼,她不图薛财什么,而是真心喜欢。
来了金州后,她试图过得低调些,她没想过登堂入室,只要有一处小院,薛财得空了能来看看她便好了。
可这几月下来,冉月终是明白,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薛家的无法接受她的存在,无法接受她对薛财的影响。
冉月思前想后,到底是下定了决心,她不想叫薛财左右为难,既然此处无她容身之地,她情愿走开,离开江南。
“毕竟要入冬了,这个时节不是启程的好时候,冉月已经定下了,等明年开春时就离开,她会和薛财说明白的,只是想请夫人转告薛家妈妈,她知难而退,还请薛妈妈莫要再上门去了。”忆夙缓缓说完。
楚维琳听得五味陈杂,她不知道如何来评价那个女子了。
冉月有情义,但她也一样绝情,她大胆她有担当,她会做很多这个时代的女子不敢不会做的事情。
是她的出身注定了她的性情吧,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便再也不会停下脚步,若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便不会强求。
楚维琳唏嘘不已,颔首道:“我会与薛家妈妈说的。”
忆夙松了一口气。
楚维琳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看得出忆夙对李慕渝是真心实意的,李慕渝待忆夙亦有真情,只是两人身份天差地别,若是忆夙站在冉月的这个状况下,她会如何选择?会转身离开,相忘于天涯吗?
忆夙似是从楚维琳的眼中读懂了什么,她的笑容僵了,许久才低声道:“我们这种女子,看多了风花雪月,也知道了没有什么比强求死撑更痛苦绝望的了,家族和红颜,我又何必为难他呢。”
是看透还是豁达,楚维琳说不上,但她能够明白忆夙的选择,感情之路本就起伏,何必为难自己又为难那个人呢,便是有万千深情,也会被磨灭殆尽的。
忆夙离开之后,楚维琳寻了薛家的来,把岳寡妇的来历仔仔细细说了。
起初,薛家的很是震惊,那岳寡妇果真如她想的一样,不是个正经人,当着主子的面,她才没有把那些粗俗话语冒出来。
可听到了最后,她不由沉默了。
良久,薛家的才道:“不是奴婢心狠,而是若允了她,她这个出身,叫人知晓了之后,奴婢往后如何做人?她是可怜人,她一门心思要从倚月楼出来,可见也不是自愿去操持那行当的,出身不是自己能选的,可一旦落到了那个田地,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她既然做了决断,奴婢敬她是个有心性的,奶奶只管放心,奴婢再不会去寻她是非,她的出身奴婢也一个字都不会吐露,在薛财跟前也不会提,等明年开春后,奴婢信她会自己离开。”
楚维琳又开导了薛家的几句,这事情也就算揭过去了。
傍晚时,常郁昀散衙回来,手中带了一封京中的来信。
楚维琳眼尖,一眼看到那信封上的字迹出自楚伦煜之手,不由惊喜:“父亲来信了?”
常郁昀笑着把信递给楚维琳:“刚刚收到的,捏在手中厚厚一叠。”
楚维琳接过来,开了火漆,取出信纸,仔细看了起来。
常郁昀在楚维琳身边坐下,楚维琳看信,他看她。
姣好的面容带着喜悦,唇角微微扬着,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期待,活泼灵动地让人挪不开眼。
可慢慢的,楚维琳面上的笑容淡了,唇角紧抿,整个人都绷紧了。
“怎么了?”常郁昀关切,凑过去看了一眼信纸,而后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许久,楚维琳才放下信纸,把一叠都推到了常郁昀面前,常郁昀快速翻看了一遍,心情也沉甸甸的。
楚伦煜在信上说,章老太太的身子骨不大好了,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大夫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为了大姐和二姐的事情吧。”楚维琳无奈摇了摇头,“祖母还不到老迈之年,但这些年身子骨一直说不得康健,我未出阁的时候,她就常常卧病。其实,祖母无论嘴上多恨多怪,内心里总是盼着我们好的。二姐当年伤透了她的心,她嘴里是骂的再不管二姐的事体,由着二姐自己折腾去,可二姐没了,她一样是伤心的,再加上大姐……祖母最疼爱大姐了,往常提起大姐时,都当她在贺家一帆风顺,等接了我的信,才晓得这里出了状况。三伯娘是心急火燎地赶来了,祖母却是在京城提心吊胆的。算算日子,大姐也该到达京中了,祖母晓得是哈芙蓉作怪,岂会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