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444)
臻璇打量着这千工拔步床,用的是上好的香楠木,围廊雕工精细,大小栏板都是折枝花卉纹理,小小抽斗上头亦雕了梅兰竹菊,臻璇住了一个月,那抽斗里收了什么她也没有去打开过,这才不知道其中奥妙。
等过些时日,定要打开瞧瞧。
想到夏颐卿也是跪了一会的,臻璇问道:“二爷没有起青子吧?”
“无事。”示意臻璇睡下,夏颐卿吹了灯下了帐子,“你明日再看看,不行再上一次药。”
臻璇的双手绞着被子,声音几分软糯几分羞:“叫丫鬟们伺候就好了,不敢劳动二爷。”
替妻子上药,夏颐卿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见臻璇害羞,揽过她在额上轻啄一口,也不多言。
即便是夜深人静夫妻独处,臻璇也不愿意继续围着这个话题转,她理了心神扫开旖旎,道:“在听风苑里,四叔说过三叔叫二叔祖母训斥了,我看到二爷若有所思,可是有想到什么?”
“也没有什么。”夏颐卿的话模糊不清,似是不想多谈。
是不愿意提起二房的事,还是因为这些事告诉自己没有必要?
臻璇一时分辨不出,若是前者,她能理解一二,毕竟那不是什么叫人爽快的事情;可若是后者,臻璇会觉得不踏实。
往夏颐卿那侧靠了靠,臻璇鼓起勇气,问道:“我想知道。我答应了老祖宗过些天去随她听佛诵经,我不想两眼一抹黑,一个不小心说错话,惹了嫌弃。”
这是拐着弯儿来问话?
夏颐卿轻轻咳了一声掩盖一时失笑,道:“只要你不在老祖宗跟前提及二房,怎么会说错话呢?”
臻璇自是听见了那其中笑声,睨了夏颐卿一眼,无奈夜黑,她便是瞪大了眼睛他也看不到,只能忿忿,自圆其说:“二叔祖母不是肯轻易放弃的人,二爷总要提点我一些。”
夏颐卿见她如此执着,若是不说,怕她又要睡不踏实,只好道:“我在外头时有听闻一二,只是太过荒谬,又是只言片语,辨不清来龙去脉,我原就当是谣言。可今天听老祖宗提到了大姑母,联想起来,大抵是有些真实的了。”
臻璇见夏颐卿肯说,心中一喜,认真听了起来。
夏苏卿今年已经十七了,算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了,之前因为夏颐卿未娶,也就没有着急。等臻璇进了门,何老太太自然就关心起了夏苏卿的亲事来了。
夏苏卿是六老爷的嫡子,可无奈六老爷自个儿是个庶子,姨娘安氏年轻时叫何老太太吃过几次亏,何老太太哪里会给六老爷与夏苏卿好脸色瞧。
可再不喜欢,也要替孙儿娶媳妇。
何老太太当年为了打压庶子,替六老爷选的正妻陈氏出身就很一般,当时觉得出气了,可过起日子来,就觉得陈家榨不出半点儿油水,便是年礼寿礼,也送不出什么上台面的东西,心底难免觉得这亲结得不好了。
若要排一排何老太太心中的大事,比起与长房唱对台戏,打压庶子那完全就是小事。
郑老太太刚娶了孙媳妇,有圣旨开路,甬州城里多少人看那踩花堂的裴家女眷送了一抬又一抬的嫁妆穿过了大街小巷,当真是风光。
何老太太好面子,羡慕得紧,可她自己是没那本事去求圣旨,却不愿意在孙媳妇的嫁妆上落下太多。
甬州百姓嫁女素来大方,即便是街头货郎嫁女,也要撑起模样的,更别说商户、宦官人家。
与之相对的,想要媳妇有好嫁妆,自然要有相当的聘礼送出去。她是瞧见夏颐卿送的聘礼的,一想到那些东西从夏家大门抬出去,她都觉得心疼得不得了。
何老太太想要收嫁妆,却根本舍不得大把的聘礼去给庶子的儿子娶亲,这么一来,难免也就想动些旁的脑筋了。
何老太太想挑一门亲事。
女孩子家的品行不是她主要考虑的问题。她要专挑那些年纪大些的女孩儿,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女孩儿在家拖得久,年纪大了就不好再挑三拣四的议亲了,娘家为了将她嫁出去,一般都肯赔上好嫁妆,又不敢狮子大开口讨要多的聘礼。
在此之上,若还是绝户,自然是妙不可言了。
臻璇听得目瞪口呆,竟然是做了这样的打算!
她知道何老太太记仇又小心眼,叫郑老太太来说,那便是芝麻点的事她能记上十几年,可臻璇却没想到,何老太太能计较到这个份上。
臻璇喃喃道:“这样的人家,哪里是那么好寻的。”
夏颐卿提起这些事也有些头痛,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才接着道:“就是不好寻,二叔祖母才请了城中好几个媒婆去打听,因此有些风言风语传出。也是她运气好,似乎真有这么一户人家,女儿今年正好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