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璇(229)
“百年的皇商,历经五位皇上而不倒,听说是有过拥立之功的。”既然是要与夏家谈事,这一些关系在来之前。郁均就从季老爷那里听来了不少,见臻璇感兴趣,便把知道的都一一说了出来,“我听说,如今也是深得皇上信赖的。父亲说,夏家很懂为臣为商之道,这些年没有仗着根基牢就盲目扩展生意,就只做着皇家的胭脂水粉、锦缎首饰及一些小玩意,旁的半点不碰。按说以夏家的圣眷。便是兵器督造,只要有心也能夺过来,可却是从来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大约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能繁荣至今。”
臻璇默默听完,理了理思绪,琢磨着郁均的话。试探着问了一句:“我们的那处庄子边上就是夏家的庄子了,以往从未打过交道吗?”
郁均有些无奈,却不打算瞒着臻璇,道:“最早的时候不是夏家的,是在姑母嫁到裴家之后,那地才给夏家买了去。父亲后来知道了,只说那已经是姑母的陪嫁了,他不好插手。我再说一句不敬的话,父亲骨子里还是读书人的脾气,怎么肯以‘邻居’的身份去接近夏家,向夏家奉承拍马的人多了去了,夏家也不一定就把我们的示好放在心上了。所以这回父亲接到你的信时,也有些意外,只是想着到底是个不错的机会,便让我来先探一探口风。毕竟,夏东家虽是喜欢那个温泉,却从未开口来跟我们商议。这一回也是那位谢管事自作主意,夏东家只怕并不知道。”
“表哥,舅舅有舅舅的想法,那会不会夏东家也有他自己的心思呢?”臻璇说到这里就见郁均略带不解地看着自己,忙又解释道,“夏家做事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张扬,不仅仅是我,家里的几个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夏家是什么来头,直到你提了,我才晓得是皇商。他们没有提温泉的事,是不是怕我们本不愿意给,却碍于他们身份,落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
“难说。毕竟,听了是夏家要,不管是甬州还是绍州,亦或是附近的镇子,都是忙不迭就要献上去了。”郁均耸了耸肩,“只是父亲不愿意做得那么献媚。”
臻璇转了转眼骨子,视线落在一旁的绣花绷子上,不由一亮,道:“表哥可记得过年时舅母在玲珑阁买过一个掌上屏风?小巧玲珑很是精致的。我瞧着舅母喜欢,也绣了一组,想请玲珑阁做成屏风给舅母送去。我出门不便,要麻烦表哥替我跑一趟了。”
郁均一开始还没领悟过来臻璇为何好端端提起了屏风,待想起父亲说过那玲珑阁就是夏家的铺子时,会心一笑,摊手道:“跑个腿而已,有何难?你把东西给我,我一会就去,回来时再跑一趟浓香阁,与你和老太太、姑母,带一些点心吃食。”
臻璇哧哧笑了两声,从床上的小抽屉里取出了四块水波纹的织花丝绸绣布,拿块帕子包了,递到郁均手上,送他往外走,道:“那我们便留着肚子,等着吃了,记得带些鱼片粥,祖母喜欢的。”
秦嬷嬷正巧经过听见,赶忙道:“对头对头,表少爷记得,让厨子把姜丝切细一些,少一些葱花。”
郁均失笑,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臻璇笑了一会,这才回屋去。
到了傍晚,郁均回来了,没有忘了秦嬷嬷的嘱咐,那一碗鱼片粥香气扑鼻,软烂适口,李老太太禁不住美味,多喝了一碗。
等从长辈跟前退出来,郁均把去玲珑阁发生的时与臻璇说了说。
也是赶巧了,郁均去的时候,夏东家正在玲珑阁里与掌柜盘账。
郁均提了提过年时金氏在这里买过掌上屏风,又将臻璇绣好的花样拿了出来。掌柜的听小二报了信,记得那时的买家是裴家的亲家太太,与夏东家说了一声,便迎了出来。
郁均把屏风的要求细细说了,付了银子,想了想也不拿乔,免得适得其反,与掌柜把另一桩来意也一并说了。
“那掌柜的就去转告夏东家了。我们也是猜对了,谢管事还没有跟夏东家提过那事,只是他确实喜欢那处温泉,提了一些想法。”郁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摸了摸鼻子,道,“我原本以为,夏家世代皇商,能做东家掌一家之事的,定是六十几岁的老商人,哪里晓得只比我大不了几岁,真是意外。”
臻璇一愣,回过神来时,问题已经冲口而出:“是不是身材略高,有些瘦,脸色清冷?”
“是。”郁均不明白臻璇为何有此一问,“你见过他?”
臻璇挤出一个笑容,若要编个理由出来,一时半会只怕越说越错,只好把从傅家别庄下山时遇见过夏家一位爷的事说了一下,只把觉得对方很熟悉这一样很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