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4)
一个连瞳仁都不动一下,一个手里举着那片馒头在那等着,哗哗的雨声中,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邵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念急转,只能硬着头皮又轻声添了句,“夫君,你勿要这般。”
她努力想着自己如今的凄惨境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心里也难受起来,低低道:“你这般,总叫亲者伤痛的。”
亲者痛,仇者快啊!
想想你那个欺骗了你二十年的虚伪父皇!想想你已命丧九泉的母后皇兄!再想想如今高高在上的丽妃母子!
魏景的呼吸立即重了一下,邵箐垂着眼,见他被厚重镣环锁住的两只修长大掌倏地攒紧,青筋毕现。
呼吸随即恢复,他攒成拳的的手也掩藏在衣袍和镣环之下,除了邵箐,未有人发现这一瞬间的变化。
不过,他薄唇微欠,将嘴边那小片馒头吃进去了。
邵箐大喜。
她一片接一片撕了馒头,全部喂给魏景吃下,最后端起放在地上的破陶碗,避开有大小豁口那一侧,细心贴着他的唇畔。
他看了她一眼,也喝下了。
这陶碗很小,又有豁口,其实也就装两口水而已。邵箐又捧着碗,凑到小亭外侧,探手又接了一碗回来。
魏景照旧无声喝了,待喝罢,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这是不喝了。
邵箐从善如流,将破碗收回小包袱里,找个位置坐下。
收获已经达到预期了,过犹不及,她不再接触魏景,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和被溅湿的衣袖,安静地坐着。
不过她选择的位置在他的身后,既不招对方的眼睛,也无声显亲近了些。
魏景重新阖眼,一动不动,对面大亭的持刀解差们并没有对夫妻亲略亲近有疑虑,方才一幕并没放在心上。
……
大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到了下午,炙热的艳阳重新出现,解差们立即吆喝,驱赶着一群流犯继续上路。
热意一蒸,空气又闷又潮,脚下的黄土路被大雨冲得泥泞一片,大小深浅的水洼到处都是。
邵箐高烧过后的头脑又觉昏沉几分,起血泡又破损的脚底泡在泥水水里,钻心般地疼,但她还是努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她一直跟在魏景身边,路上解差们停下取水喝水,她也抓着小破碗挤上去,先自己猛灌两碗,接着又接了水,小心翼翼地捧过去给他。
天黑停歇,她抢先一步捡个干净些的地方,略略整理,又轻唤魏景过来,拿食物喂水,虽几乎从不吭声,但一直无微不至。
魏景一直沉默不语,冰冷依旧,但好歹一直没拒绝邵箐。她便不再局限坐在他身后了,偶尔一两次,她会坐在他身侧,到夜间睡觉,她就硬着头皮蜷缩在他旁边。
邵箐觉得,魏景这边的进展还是可以的,如果有了脱逃机会,他未必不能顺手捞自己一把。
如今最大的难题,却是钥匙,她一直没有任何办法接近陈卒长那串钥匙。
陈卒长之谨慎,比邵箐意料中更甚。不管是避到一边解决生理问题,还是晚上睡觉,他都安排五个解差守着他,钥匙用绳索牢牢系在手腕,捂住心口才睡。
解差们带了粮食,每天蒸一回馒头粗饼供一日食用,陈卒长从不让任何流犯接近,将从食物下手的途径彻底杜绝。
邵箐有些焦躁,但她还是努力压下,不能急不能乱,要镇定,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这日傍晚,天色虽然比平时早了些许,但见路边有两个驿亭,不用露宿荒野,于是陈卒长就命队伍停下。
一包早上蒸的冷饼扔过来,邵箐虽然心事重重,但还是第一时间上去抓了几个。
回到魏景身边时,她忍不住悄悄往陈卒长望了眼。
对方叉腰站在七八步外,板着脸盯着一群取食物的流犯,解差们团团围着,从上到下严防死守,就怕有人趁乱生事。
邵箐不敢多看,她这位置是严密监控地点,视线在陈卒长腰间钥匙包一掠而过,立即收回。
“饼有点干,先喝点水润润吧。”
邵箐就地坐下没掰饼,而是端起方才接了水的陶碗,要递到魏景唇边。
“坐一边去。”
这是魏景说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很嘶哑,他下巴微微一抬,让邵箐不要坐他正对面,余光瞥向陈卒长,在方才邵箐看过的小布包处掠过。
他的目光很锐利,不动声色地扫了四周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