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83)
“楚家主还真是博学多识。”札合木挑眉道。
楚殣连忙谦虚了一手:“嗐,一天天的到处瞎闲逛,就喜欢听写野史杂闻,算不得什么本事。”
“你堂堂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逛?”齐淮远好像无意地问道。
楚殣歪过脑袋想了一会,颇有些要回忆峥嵘岁月的架势:“我大学快毕业那会,认识了几个喜欢探险的朋友,带我去了一次海沟深潜。啧,我跟你说,深海真的是神秘、绚丽、充满魔力,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说罢还好像颇为遗憾地瞥了齐淮远一眼:“当然了,你这样的旱鸭子是不会懂的。”
“……”齐家主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可能这一辈子都要有一个被拿来嘲笑的短板了。
想起当初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溜达的日子,楚殣不禁有些沉浸其中,闭上眼晃着脑袋唱起歌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齐淮远侧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楚殣唱完那句时,正对上齐淮远□□的眼神,深沉的琥珀色眼眸之中,那些不该有的情愫毫无遮掩,虽然qiáng势但却隐忍不发,像是丛林中的猎食者面对诱饵时的谨慎与犹豫。
对上眼的一瞬间,齐淮远已经扭过了头去。
楚殣摸了摸下巴,充满了负罪感,感觉就好像自己不小心撩拨了一个纯情青年似的。
他本人在腐国混迹多年,所说嘴上一直说自己笔直笔直,但也不是什么反同人士。对于自己可能看上了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实,一开始虽然有些排斥,现在心里其实也是模棱两可。
人嘛,面对有些不能接受的事情时总是这样,突然有一天做出一个假设,如果我接受了会怎样?在那一刻会立即否定这样的假设,可是总是不知不觉间有些动摇。再过些日子,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算这么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接着这件事在心里就越来越顺理成章了。
楚殣现在正处于这样一个复杂的动摇期,一方面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所以只好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采取冷处理,装作没看见那个眼神。
倒是毛线,在后边把这一系列对话和眼神jiāo流尽收眼底,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就冲齐家劣迹斑斑的过往,他是决计不会信任齐家人的,可是楚殣的脾气他也知道,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好说话的样子,事实上和他爷爷一样犟得像头牛,根本拉不回来。
真让人头秃……
☆、第四十四章
经历一天的跋涉,骆驼的脚步也逐渐变得有气无力,在沙地上不断拖动。夜幕逐渐降临,戈壁中的温度直线下降,驼队决定暂时休整。
一大群人燃了三个火堆,那些蒙古军人喝着马奶酒吃着肉gān奶皮,气氛非常热烈。
“你,汉人,胆,胆小鬼。”一个醉眼朦胧的蒙古人指着楚殣道。
“不好意思,我是苗人。”楚殣笑眯眯地拨开那只指着自己鼻尖的爪子。
“哦。”蒙古人不知道苗族是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一脸迷茫地说,“认错了。”
札合木见他实在不像话,瞪了那醉汉一眼,出言制止:“敦必乃将军。”
“牵狗的奴才。”敦必乃梗着脖子,最终还是没敢胡说,小声嘀咕一句,继续喝酒。
在场唯一的汉人只有齐淮远了,闻言眯起眼睛,抬头像敦必乃看过去。
“齐家主不要误会。”索木若连忙替这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同僚收拾烂摊子,“我们没有恶意。”
“还是别和他们闹了,”楚殣拉住齐淮远的胳膊小声说,“回头再收拾他,妈的,敢骂老子是汉人,找抽呢吧。”
“……”似乎哪里不太对,身为汉人的齐淮远深深觉得自己被人种族歧视了。
蒙古人自成一派,围着一个火堆,并不怎么与其他人jiāo流。
索木若暗地里踢了敦必乃一脚:“你这个猪油蒙心的蠢货,说话注意点,别坏了台吉的大事。”
“台吉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只要找到大汗陵,拿到宝藏换成钱,凭蒙古人的骁勇,还需要那个汉人的帮助吗?”
索木若并不想和这个没脑子的同僚解释:“你只要少说话就好了。”
而此时札合木正一脸和气地给齐淮远赔罪,希望齐家主不要计较。齐淮远没说什么,倒是齐修不依不饶。
札合木看了眼齐修腰间的鞭子:“先汗留下自己的马鞭,亲自jiāo给察合台,诫令他鞭打任何违背札撒克之人,而我自认从未逾矩,您又何必一直与蒙古同胞为敌。”
“我从来没有与蒙古人为敌,只是希望不要有人动其他心思。”齐修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