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山(3)
楚老爷子气得在家日日骂街,称是白白落了齐家一头。可是他那孙儿一年大半时间在国外,一回家找着机会便溜,老爷子每次都放出狠话,可最后总睁只眼闭只眼。
“走吧,我带你逛昆明的花市。”毛线jīng神抖擞地拉过行李箱往机场外走,“我玩了好几天,贼有意思”
“我花粉过敏。”楚殣想到昆明比花朵还妖艳的大妈们,立刻拒绝。
“走嘛。”毛线试图拽走这个闷骚的发小。
“我不去,”楚殣斜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算盘,不就想拿我当幌子在外头多玩几天吗。”
“……”
与楚家不同,辰家主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看得相当紧,这样难得的放松机会,毛线当然不想错过。
奈何这次楚殣急着回去应付老爷子,绝不肯妥协,毛线只得遗憾地放弃了原有打算,转头拖着楚殣上了火车回家。
“为什么要乘火车?”楚殣木然地看着窗外。
“你以前不是说的火车旅行比较有气质?”毛线像大狗一样邀功道,“我特意买的火车票。”
“毛线,你明白吗,你现在在中国。”
“所以?”
“在中国乘火车,你能看到的,只有农田和枯树。”楚殣抬手便敲在了毛线头上,“你以为你坐的苏格兰皇家列车吗?气质啥啊,伟大的劳动人民农耕气质啊?”
“QAQ”
尽管旅行质量很值得质疑,但二人终究还是到了湖南,毛线回了辰溪,楚殣独自回沅陵。
楚家老宅子在半山腰上,到家是傍晚,下人打开门便消失不见像幽灵似的。
一个jīng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端坐在紫檀浮雕龙纹太师椅上,手里是一根yīn沉木松鹤延年拐,正chuī胡子瞪眼一脸的不慡。
“臭小子,过来跪下。”楚殉看了眼摆钟,指着祖宗牌位道,“你时间掐得挺准啊?”
“爷爷,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跪啊拜的?”
“小王八蛋你长本事了祖宗都敢不跪了是吧?”楚老爷子举起拐杖作势要打。
楚殣膝盖一弯便跪了下来无辜地看着楚殉。
老爷子气哼哼地放下拐杖,踱回了椅边坐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老四啊你说说看,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了。”楚殣做出洗耳恭听态。
“不小了,”楚殉略惆怅地仰头,“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拘着,可咱们家只剩你一个孩子了,谁知道老头子我还再活几年,以后我们楚家怎么办呢。”
对于老爷子每年必打的煽情牌,楚殣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动摇,兀自神游天外。
“这次去哪儿玩的?”楚殉声东击西。
“刚到意大利,被您叫回来了。”楚殣幽怨地看向痛心疾首状的爷爷。
“你说你,跑那么远,你爷爷我一个人身体又不好……”
煽情完就到苦肉计了。
“我上次听医生说您身体比他还好。”
楚老爷子瞪了瞪眼,哼了一声,站起来踱向后院:“过来。”
跪得腿麻的楚殣立刻起身跟上,看到爷爷打开了一扇平时总关着的门,天生好奇心爆棚的楚四下意识地伸头看了一下,结果看到空dàngdàng的屋里就只有一个黑棺材。
“爷爷……您连这个都准备好了?将来不火葬?”
“你个小混蛋放什么屁?!”老爷子气得一拐杖敲上去,单手推开了棺材盖翻进去,“给我进来!”
“……”这么有个性的入口不嫌瘆得慌?
地下室很大,有许多房间,只有一扇门开着,里边的灯被打开来,幸好还没复古到油灯火把什么的。沿墙摆着许多的箱子,此外就是几张桌子和架子。楚殣惊讶地环视一圈,看向正捋着胡子的楚殉,老爷子一脸的自得之色。
“爷爷,你……抢了故宫吗?”
“呸!故宫那些破铜烂铁算什么,我告诉你,除了齐……不对,没人比你爷爷的收藏更值钱!”
“这是……”楚殣走近一张檀木桌,弯腰观察木托上寒芒依旧的剑和剑柄处吞剑状的睚眦,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从剑柄至剑尖如水一般连绵不断的剑纹,“工布剑?”
“哼。”楚老爷子眯着眼捻胡子
“假的吧。”楚殣嗤声道,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瞟了眼老爷子,这老头不就是想撑个门面吗。
“滚蛋,”楚殉气得白眉毛抬起来,转头露出回忆的神色,“1926年北伐的时候,党拐子盗挖古董卖给英国人来换取装备。”
“本来这不关我们楚家的事,但国民革命军攻打党拐子久攻不下,想断了他的财路,就出价请我们出手。”
楚殣伸手摸了下巨大的饕餮纹青铜鼎:“所以这些是抢来的?”
楚殉瞪了他一眼:“辰家有人在党拐子手下当副官,得到消息说党拐子新到手了一大批价值连城的古董,于是楚家就和辰家一起坑走了那批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