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一沉浮(52)
洛闻初眼神晦暗,半晌,他叹道:“哎,最好的下酒菜就在眼前,却没有好酒,真令人扼腕。”
桌上除了茶壶就是茶杯,沈非玉满目茫然:“哪有什么下酒菜?”
成年男子的气息欺近,如一张细致的网,将沈非玉笼在其中,他瞪圆了眸子,一错不错的注视着探过身来的洛闻初,心如擂鼓。
洛闻初伸手从那红透了的耳垂上抚过。
“如此秀色可餐,非玉却不能满足为师,可惜,可惜。”
既是说酒,亦是说人。
被抚摸过的地方蹿起细小电流,酥酥麻麻的,沈非玉僵着身子欲往后躲,躲了一半,又慢慢坐直。
不能躲,既然决定直面本心,纵使疾风大浪,也要顶上去。
何况,师父是他的港湾,才不是什么狂风骤雨。
洛闻初挑眉:“不当缩头乌龟了?”
“嗯,不躲了。”
这副耳尖绯红却一动不动任君采撷的模样,好似在对洛闻初说:你快点来摸,不摸就别怪他反悔。
洛闻初的手最终落到了沈非玉的脸上。沈非玉抬起头,就见洛闻初笑吟吟的注视自己,嫩生生的脸蛋在他手里被掐出一片嫣红,洛闻初得意大笑:“我的小非玉呀,你怎么——你也太好欺负了。”
沈非玉:“……”不是,你放手,不给摸了。
这不甘心又不敢说的小模样,简直让洛闻初心情大好,笑容愈发放肆。
害得上来送茶的小二以为这位客人得了失心疯。
师徒二人这厢折腾,街上骤然响起喊打喊杀声,沈非玉探头往下一看,不由惊讶。
被一群全副武装的女子追赶的人,赫然是那成是非。
沈非玉看向洛闻初,洛闻初心领神会,轻功翻下楼,拎着成是非的后领将人带了上来。追在成是非身后的女子只觉眼前一花,成是非的身影就消失无踪了。
“多谢大侠救在下于水火,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得了,你也报不完 。”
成是非作揖完,一抬头,愣了:“沈公子?”
楼下的女子没追上人,气得连名带姓当街叫骂,成是非浑身一哆嗦,忙把身后的窗户关上。
“冒昧的问一句,成公子如今这是怎么了?”好似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成是非一叹:“说来话长,有酒么?”
洛闻初冷哼:“没有。”
“哦,有茶也行。”
洛闻初:“……”
他看向沈非玉:这人一直如此厚颜无耻吗?
沈非玉冲他一点头。
洛闻初:早知道不救了。
成是非一连喝了十壶茶,将这两日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他像是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扒着沈非玉袖子,说着说着落下泪来,洛闻初不动声色的弹出一粒花生米,成是非即将倒在沈非玉双膝上的身子蓦然坐直,唤了一声疼。
他一个肩不能扛的文弱书生,肩膀中了一击尤带内力的“暗器”,当即泛起青紫。
沈非玉看向洛闻初。
洛闻初瞄着紧闭的窗户。
就在成是非诉苦之际,楼下的说书已到了尾声。黑衣剑客冷冷的注视着周围陷入狂热状态的人们,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开茶楼。
街上,黑衣剑客与周遭的热闹喧哗格格不入,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就像一道透明的影子,在人世间游走,无人可见,无人同行。
拐了几个弯,竟然又回到了那条巷子。
陆纪明正站在原地等他,好似早就料到他会去而复返。
“阁下终于还是决定与我们合作了吗?”
吴鸣回忆着方才所见所闻,对上陆纪明的目光,眼睫微垂。
“你要什么?”
“想借阁下名与剑一用。”
“……可。”
只愿,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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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没有皓月,只有一条如丝带般盘亘在天幕的烂漫星河,明星璨动,却照不清前方。夜风吹动房檐下的排排灯笼,忽的一下,烛火熄灭。
夜深了,街上人影罕见,透出些冷清萧索之感。
燕林生抱剑而行,神色比今晚的夜色更凝重冰冷。
更夫提着灯笼慢步走过,打了个哈欠,忽觉不对,揉揉眼,退回三步,笑意爬上脸庞:“燕大侠,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溜达呀?”
燕林生转首:“你认识我?”
更夫说:“害,您呐,现在整个泗水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再过一阵,恐怕整个江湖的人都要知道您的名号了。”
“那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更夫似乎觉得眼前人脑子出问题了,“当然是好事啦,燕大侠名气上来了,歇花宫名气也跟着水涨船高,那咱们泗水城,更是声名远播,这有什么不好呢?”
“那我问你,若是一夜之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姓名样貌,所用武器,修习内功心法,你的一切无所遁形,哪怕仇家上门讨命,也不会错认这张脸,门派中越是危险的活越是要你去做,而你还不能行差踏错,一步都不行,你依然觉得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