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248)

作者:楚山咕

“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宋七早年吃过可以让自己功力大进的药物,十五月圆那晚会受反噬,你等月亮出来再去,圆月当空时,他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沈重暄果然嫌恶地皱起眉,冷道:“趁人之危,此非君子所为。”

“你会照做的。”封琳神情淡淡,沈重暄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纰漏,“我是为你好,也是为了阿孟好。你不是宋逐波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阿孟之后定然会为你报仇,呵,可他也未必能敌宋逐波,若你不能处理干净,阿孟也是一样的危险。”

沈重暄微怔,小声问:“师父现在如何了?”

“他陪殿下回宫,请陛下赐婚。”封琳神色冰冷,语气中难掩厌恶,“你必须解决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再耽误阿孟了。”

那天的夕阳将坠未坠,融融的暖意都在顷刻之间化作千万冰冷的利箭。

破肉透骨,万箭穿心。

封琳递他一眼,扫见他按着剑柄,青筋毕露的手背,问:“你不用点酥了?”

“......不,师父赐剑了。”沈重暄瞑目,轻声道,“赐了和尘剑。”

封琳一时无言,沈重暄却已不再说话,只是敷衍也似地拱手作礼,再次转身打马,绝尘而去。

——辟尘门门规,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沈兄,”宋登云合眼,低泣道,“你先走吧。”

沈重暄默了片刻,正想开口,忽闻一声低笑,两人同时回过头去,果然看见封琳一袭夜行衣,好整以暇地坐在墙头,眼中不带一点儿情绪,只睥睨着他两人,沈重暄顿觉一阵毛骨悚然。

“梨花砚。”宋登云瞥他一眼,不知他来由,礼貌地出声,封琳向他点点头,眼神却一错不错地停在沈重暄身上,笑道:“连宋逐波都伤不了你?真是命大。”

沈重暄冷眉冷眼,不发一言。

封琳还想再说,却听一声吱呀门响,三人一道望去,竟有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宋府别院推门走来,看似散漫惬意,嗓音却极高亢,带着远超常人的内力,传去宋府的每一个角落:“乌啼月,滚出来自己瞧瞧,眼皮子底下死侄子,丢不丢人啊你!”

封琳眼中陡然掠过一线杀机,但他只是飞快地跃下墙头,宋登云浑身一颤,下意识望向门外。

沈重暄听着那声音便觉得格外耳熟,一时却记不起人,等那位彻底走进别院——果真是阔别日久,沈重暄避犹不及的冯恨晚。

冯恨晚那一声着实高亢,原本安静的宋府立时起了一阵茫然的骚乱。

宋逐波的院子离主院颇远,但要说一点声息都听不见,又颇有些诡异。

沈重暄原先不曾想到这层,这时忽然反应过来,才觉浑身一冷。

冯恨晚依然是一袭玄衣,手里一如既往地拄着一节竹竿,敲了敲眼前的青石地砖,冷笑:“沈元元,出师首战就玩这么大,连本座都险些追不上你。”

沈重暄茫茫然地抬眼看他,冯恨晚这时全然不像个盲人,气定神闲,怡然自若,仿佛偌大的宋府都在他掌握之中。

宋登云面带泪痕,刚送走梨花砚,又迎来摘花客,他素日都只和这些人在明面上笑脸逢迎,何曾在这样肃杀的场合遇见,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哭,只记得打个哭嗝,愣愣地看着他们。

“跟本座走吧。”

沈重暄摇摇头,看了眼伤心欲绝的宋登云,终于下了决心,小声道:“晚辈胜之不武,该向宋家赔罪。”

“胜之不武?”冯恨晚哼笑一声,“谁告诉你的?封琳?那小娘们只告诉你宋七月圆之夜会受反噬,可曾告诉你,这反噬是可以压制的?”

沈重暄一怔,抬起头来,冯恨晚见他这样,心下便知封琳果然没有坦白。

“只要提前服了解药,非但没什么痛苦,还比平日更加冲动。”冯恨晚顿了顿,模棱两可地说,“假如宋七今晚吃过解药,就算他舍不得杀你,今晚也指不准就控制不住把你剁得稀烂。”

沈重暄闻言一惊,宋登云更觉可怖,连忙追问:“我哥怎么了?他中毒了?吃什么解药?”

冯恨晚一把拎起沈重暄的领子,在翻出围墙的前一刻丢下一记冷笑:“自去问问你家里人,本座可不插手这些家长里短的屁事。”

“......封琳想要我死?”沈重暄愣了好半天,就这么被他拎着出了宋府,还颇有些回不过神,“不是阿醒让他来吗?”

冯恨晚怒极反笑,诘问:“你以为?如果孟醒知道你来这儿送死,他会不亲自过来?”

沈重暄自觉心虚,低声说:“他要做驸马了,也许不想见我。”

“......驸马?孟醒?”冯恨晚一向自诩天下趣闻都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会儿难得一愣,长眉微蹙,道,“......你被皇帝收为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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