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237)
“那你就祈祷他找不到吧。”封琳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本来就不关心沈重暄的死活,沈重暄能自觉离开孟醒更让他觉得如释重负,孟醒却豁然起身,咬牙道:“不行,我得去找他。”
他起身的刹那,一只香囊从他衣袖里猛地滚出,封琳眼神下行,望向地上那只色彩鲜艳的香囊,眉梢微挑:“艳遇不错。”
孟醒下意识捡起香囊,神思却有片刻恍惚。
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当时是怎样把这只香囊带走的了。
这只名为褚晚真所赠,实则三人都明白其上一针一线尽皆出自沈重暄之手的香囊,只是一点香料,竟然也能重逾千斤。
元元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绣这只香囊呢?
他知道它最终会送到自己手里吗?
...他真的敢对他的师父有那样的非分之想吗?
封琳看他愣神好半天,心道不妙,连忙伸手拉他一把,揶揄道:“这还真是你心上人送的?”
“狗屁。”孟醒下意识骂了句脏,又亡羊补牢地说,“你少开这种玩笑。”
封琳更觉惊奇:“嚯,你急了,你是不是急了?你这厚颜无耻的狗东西也会急眼了?”
“...闭嘴吧你。”孟醒一把搡开他,“叫人去帮我找找,元元到底在哪,我这就追他去。”
“那不成,你先和我说,这香囊是哪个小娘子给你的。”
孟醒被他吵得心烦,顺手抓起桌上的拂尘:“什么小娘子,就是徒弟的一点孝心而已。得,我自己找去。”
封琳眼中微亮,连忙揪住他,欣喜道:“你徒弟?”
覆水难收,孟醒后悔也晚了,见着封琳一双兴奋的眼,又记起沈重暄临走前那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想,还真是像个受了气的小娘子,烦是烦了点,其实挺可爱的。
封琳见他不语,又追问:“殿下看上你了?太好了,阿孟,你以后不用再在外边风餐露宿地吃苦了!”
孟醒脑子里还是沈重暄的一言一行,险些没能理解封琳的开心,愣了好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嗯?”
他身上千金一匹的削云绡,腰间上好的羊脂白玉,还有肚子里那颗天下侠客趋之若鹜的灵妙度厄丹,都在悲愤地控诉他这些年在外边风餐露宿吃的苦。
——太苦了。
孟醒恬不知耻地想,可不是吗,被自己当儿子养的徒弟看上,这也太苦了。
如果不是封琳这一嗓子,孟醒都快忘了那天和他袒露心怀的还有个褚晚真——也不能怪他太不把侄女当回事,怪只怪沈重暄比褚晚真闹得大,他也不可避免地更关心沈重暄那边的动态去了。
“...你不会是,想让我和晚真...”孟醒只是想一想就觉得一阵恶寒,且不说他自己就无法接受,到时候走去武盛帝跟前,是想让他喊皇兄还是喊父皇,若是喊声父皇,恐怕武盛帝早就猜到他底细,立马就能叫人把他拖出去杖毙。
可封琳的确就打过这个主意:“你只比她大几岁,又都这样郎才女貌,这不是大喜的事?”
孟醒:“......”
倒也不是郎才女貌的问题,但娶自己侄女的这种行径,别说郎才了,豺狼也做不出来吧。
孟醒摆手:“不必再说了,你误会了,我和晚真清清白白。”
封琳皱眉,穷追不舍地问:“不是说是你徒弟?你还有几个徒弟...你耳朵都红了,必定是殿下!”
“......”孟醒一手抓住耳朵,一时间不知道两个徒弟该保哪一个,正是支支吾吾不敢言语之际,封琳偏偏灵光一闪,福至心灵,脸上的喜色顷刻不见,寒声问他:“...阿孟,是沈重暄吗?”
孟醒不语。
封琳登时恨得咬牙切齿。
“他和你分道扬镳,你为他茶饭不思。”封琳双眼微眯,手已经悄然扶上腰间的长离剑,恶狠狠地说,“他敢对自己的师父有这样的想法?——荒谬!他怎么敢?!”
孟醒一声轻叹,落在寂静的大堂,封琳的恼怒和沈重暄离开前的落寞仿佛交叠的书画,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对这些画卷作下怎样的批语,只能让满腹愁思兜兜转转地揉成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封琳看着他,眸光冷若坚冰:“...孟醒,你动摇了?”
“......”孟醒茫然地看他,“什么?”
封琳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质问:“你喜欢他了?”
孟醒一屁股坐回椅上,没有做声。
“...你可要想清楚,他是你徒弟,是个男的!”封琳气得几乎要冲他拔剑,“你图他什么?钱?殿下不比他有钱一百倍?——你别成亲了,我养你还不成?”
孟醒无奈地瞥了自己难得失态的兄弟一眼,平心静气地开口:“你别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