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灵(204)
毕竟褚晚真这三年间,他就没见过褚晚真和其他的同龄人接触过...总不能说她爱上了清徵?那清徵也比她大了不知多少了啊。
褚晚真目露痴迷:“他是个剑客。”
剑客?褚晚真身边不都是剑客?
沈重暄吸了口冷气,讷讷问:“怎样的剑客?”
“他温柔大度,总是忍让我的坏脾气,他少年成名,是我心里最好的剑客。”褚晚真又朝他眨眨眼,看着他一身如雪的白衣,嬉笑着补充,“你知道是谁的,他好穿白衣。”
沈重暄被她说得更加心惊胆战,一阵心虚,下意识望向一边,难为情地暗示:“他...他也许已有心上人呢?”
“怎么可能,他总是一个人,又不近女色,身边唯一的女孩子就是我了。”
沈重暄心如擂鼓,暗暗怀疑自己已经满脸通红,但他深知自己不能露出怯态:“你怎么知道?”
“我和他朝夕相处呀!”褚晚真笃定地说,又觑了一眼他的脸色,“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也想起自己喜欢的人了吧?”
沈重暄连忙摇头:“没有。”
“我不信你,你前天晚上还梦见美人了呢,诶,快说说,是怎样的美人啊?”
她若不提还好,提起那晚,沈重暄脸色更是红得几欲滴血。
他那晚上确实做了梦,且还确实是褚晚真猜的那档子梦,说来都令人羞惭难堪,却已不是沈重暄头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梦里是千重万叠的皑皑白雪,他最最仰慕的师父就立在雪中,浴着静默的月光,那张堪称祸水的脸上犹然带笑,在如此庄重凝肃的雪色与月色之间,独独盛开出一种令人心旌摇曳的轻浮。
而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一步又一步,最后贴着孟醒的耳垂,一寸又一寸地尝尽他眉间眼底满盛的月色。
沈重暄的脸红得彻彻底底。
褚晚真本来只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小心思,没想到自家看着活像萧同悲亲生儿子一般断情绝欲的师弟竟然真的会做那种梦,登时忘了自己前不久还挂在嘴边的心上人,只顾着伸手捅沈重暄的腰窝:“哇,还真有啊?说说啊,到底有多好看,有师姐好看吗?”
沈重暄躲开她手,没头没脑地说:“比你好看。”
“我靠,真的啊?”褚晚真锲而不舍地挠他痒痒,“不赖嘛,居然能找到比我还好看的美人儿?追啊,追她,哎,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喜欢人家多久了?”
沈重暄一愣:“喜欢?”
这次轮到褚晚真震惊了:“你在梦里对人家做这种事了,难道还不是喜欢?”
“这样就是喜欢?”沈重暄彻底愣住,惊得口不择言,“这么草率...就是喜欢?”
褚晚真瞠目结舌:“不然呢?草率吗?难道你每天都梦到不一样的人?”
“...没有,”沈重暄羞愧地低下头,“每次都是他。”
褚晚真:“......”她想了想,决定帮自己的师弟拨开困惑的云雾,于是好心提议,“上元节是向心上人告白的好日子,你也去告白吧?”
沈重暄摇头:“他不在这里。”
“那有什么关系,师姐在呢,其实我也想上元节告白...所以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呀,顺便挑点小东西,写封信,一起寄给各自的心上人。”
话题变了几百千次,最后还是绕了回来,沈重暄不免感到好笑,摇摇头说:“我不觉得我那是喜欢。”
“那你觉得怎样是喜欢?”
沈重暄被她的反问噎住,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可他常年跟着孟醒,孟醒活像个没有心的怪物,从来没听他说过情爱一事,沈重暄自然也无从得知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样一种心情,又该是怎样一种相处模式。
“你白天会想她吗?”
沈重暄看了眼自己汗湿的手心,低声说:“会。”
“她对你如何?”
沈重暄想了想,选择性地替孟醒洗白了绝大多数的斑斑劣迹:“还算体贴。”
“你想过和她一起生活吗?就是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练剑一起,不管走到哪里都一起。”
沈重暄心想他和孟醒一直这样,但脸上还是做出沉思的模样,良久才说:“还可以。”
褚晚真一锤定音:“——就是喜欢嘛!”
☆、100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重暄一连几个时辰都摆脱不了那一句“就是喜欢嘛”的论断,就连清徵道君来找他时都还心不在焉。
清徵道君一向对沈重暄格外关照,一方面是因孟醒的托付,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无欢的愧疚和怀念。
如果不是三年前的沈重暄随身带着那把点酥剑,她几乎从未想过那样孑然一身的孟烟寒会有血脉留存于世——毕竟她所认识的无欢,是那样决绝又偏执的一个人,即便是名动天下的孟无悲也不过是她注定不同寻常的一生中的点缀之一,她难以想象无欢是以怎样的心情嫁人生子,甚至为了一个男人甘心沦为寂寂无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