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少年游(74)
难道秦妃寂说的跟阮卿时有纠缠的不是易山岁,而是易山岁的妻子?
这……这就很有意思了!
阮重笙顿时来了精神。
慕容醒点头,“据说如此。”
阮重笙:“……”
怎么说呢,有点……微妙的感觉。
多少年没看到这种桥段了。
高枕风在一旁擦拭自己的剑,道:“不死人也好,不死鬼也罢,别人的家务事,与我们何干。”
已经撞了几回霉头,实在犯不上再耗费灵气去吃力不讨好。
高枕风搁下白布,剑入鞘,“你如果不是阮家人,就别掺和。”
阮重笙一品,哟,这师弟居然在关心他。
“阮家还是要去的。”阮重笙真诚道:“但两位确实不如独善其身。据我所知,阮家此次必然有些波折。”
如果说驱魔,留两个少年人在这里做什么?
青岭秦妃寂,冰城萧倚雪。还有那崖因易山岁,以及不死人,不死鬼,失踪的阮卿时。
只怕别有所图。
怎么说也算半个朋友,阮重笙没有坐视不管的习惯。
“……保重。”慕容醒颔首。
第48章 线索
高枕风临行前最后问了一句:“真的不回去?”
落灵心把他抱在怀里,少年人其实已经很高了,个子比她足足多出去了一个头,她只能后退一步,还是有些小鸟依人的样子,却对他说:“告诉你爹,我很想他。”
高枕风沉默。
“……也想你。”落灵心补充。
高枕风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阮重笙见着,莫名想起了某年金陵落雪,他披着狐裘去后山闲逛时见到的一只小松鼠。
抱着一颗松果坐在老树上,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来回扫荡,居然不怕生,到挂着盯他,圆鼓鼓的眼睛在簌簌雪絮中亮得吓人。
慕容醒对他道:“阮公子,天九荒再见。”
阮重笙点头,高枕风蹭过来,扭扭捏捏把一块令牌交到他手里,“这个你留着,用……用不着就扔了吧。”
阮重笙扫一眼,当着他把牌子搁进衣襟,“哪能,凤凤给的,必须珍藏。人在牌在。”
“……阮重笙!!”
那其实是横川的信物,具体用处不好说,但总归有方便的地方。
晋重华见他摩挲那块牌子,道:“高枕风把这个给你了?”
阮重笙等晋重华解惑:“对,有什么用吗?”
“没什么用,只是承认了你横川人的身份。”晋重华道:“我给你的乾坤袋里也有。”
阮重笙一股脑倒出来,发现里头不止有个横川木牌,蓬莱引阳苍茫横川上阳鬼岭灵州,连南华的佛珠都有。九荒齐了。
阮重笙:“……”
他拿起横川的那块跟高枕风的对比,发现除了触感略有不同,其余的毫无破绽。
嗯,假的那块还更平滑些。
晋重华解答他心里疑问:“方便。”
……为了图个方便?
阮重笙觉得,他可能不懂九荒险恶。
引阳府造这些做什么?
他目光在刻着“苍茫”的玉牌上一顿。
“苍茫和天云氏的标记不同?”
“天云氏不代表苍茫。”
天云氏不代表苍茫,六剑不代表天云岚,铜钱也不代表是什么印记,这还怎么玩。
阮重笙哀嚎:“不想惹麻烦啊。”
等等,一文钱?
“包子铺!”
金陵最近的天气像极了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不讲理还没征兆。
阮重笙等着晨雨过去后,出门时又给热得发闷,他一边拿手扇风,一边回忆那卖包子的屠家夫妇一般在哪儿出摊。
“屠大娘!”他亲亲热热的叫住前头腰身丰腴,双腿细得竹竿一样的妇人。
那屠大娘回头,看见是他,装作没瞧见,继续收拾东西。
她似乎是一个人在摆摊,而且应该很早就出来了,面前搭着几笼被飘进棚顶的雨打湿的包子。
阮重笙厚着脸皮继续道:“诶,怎么不理我?屠大哥呢?”
妇人淡淡道:“死了。”
“……啊?”
“你要的东西。”她头也不抬,从屉下抽出一张纸。
阮重笙闻着扑鼻的包子味接过纸,嗯,还是肉馅的。
这天灰蒙蒙的,笼罩一股阴翳,他想了想,还是委婉地问了出来:“屠大哥……”
“三天前病死的。”屠大娘已经没有当年的咄咄逼人,岁月终究把她消磨得憔悴平淡了许多,看向阮重笙的眼睛里暗淡无光,“天杀的东西,留我一个给他养儿子——拿到东西就滚。”
说话倒是还挺不客气,听得人有些莫名亲切。
阮重笙伸手,当着老板娘的面抓了个包子,这是他多年前最想做的事。
那时候一个小乞儿,连抢到一点狗啃剩的烂菜叶都欢天喜地。寻着香气而来,蹲在一旁闻闻肉味儿,脑子里想想未来某日飞黄腾达,买他个百八十笼包子,吃一口丢一个——然后神志清醒,继续闻味道,也是莫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