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花冠(92)
当他们跑进宫殿的时候,迎面看到了哭丧着脸的杜巴里夫人。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夫人?”弗兰克问。
“国王病了。”她回答说,克制不住哀恸的抽搐。
“怎么病了?刚才不是……,”弗兰克继而想到国王受惊晕倒的一幕,转而问道,“病得很重吗?”
“医生说他受了惊吓……”
“拉·马蒂尼埃尔在给他诊治。”小路易从客厅走过来道。大半年不见,他清瘦多了。弗兰克点点头,那位先生马蒂尼埃尔是国王的首席御医。小路易说完后便不开口说话了,两个人见面不免有些尴尬。
尽管对于他陷害凯瑟琳的事仍有所介怀,但就小路易的面色的来看,他着实需要有人安慰,于是弗兰克道:“看来,我们除了等待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您请保重身体,看起来,您脸色不好。”
“我感觉天好像整个儿塌到我身上来了!”小路易将额头轻轻扣在双手中回答道,微微颤抖的声音中透露出害怕的意味。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杜巴里夫人第一个跑到御医身边想要询问详情。但是马蒂尼埃尔先生没有理会她的询问,径直来到小路易身边。他跪下来,拉起他的手来吻着。
他称呼他:“国王陛下。”
现在谁都明白了。
小路易感到眼泪涌了出来。国王死了,现在他就是法国国王了,正在这种杂乱纷纷的时刻。玛丽·安托瓦纳特匆匆赶到此地。
“啊!上帝,引导我们,保佑我们,因为要我们统治,我们实在太年轻了。”王后寻求安慰的眼神深情地望着路易,而路易的眼睛却空洞地凝望着远方。
巴黎因为新国王登基而进而暂时的平静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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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阿伏尔街街角处的一所老房子,今天迎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客。坐在街角边的皮匠埃曼纽发誓,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然而,他更意料不到的是在这座破破烂烂的旧房子里等候这个女人的竟是巴黎的市长,第三等级领导人巴伊和罗伯斯比尔。
出来开门的是罗伯斯比尔,但吕贝卡并不认识他。
“您领导的这次行动有欠妥当,先生。”吕贝卡一走进客厅,看到巴伊,就轻声而又严厉地责备他道。
“怎么,夫人,”巴伊道,“难道这次爆炸事件没有动摇他们的底气,没有把我们的兄弟们团结起来吗?”
“您的这次所谓成功的行动已经提高了他们的警惕,因为他们抓到了蒂松——您居然找阿图瓦侯爵的事务总管参加这次行动。”
“夫人,您请见谅,”一边的罗伯斯比尔说话了,“我承认这次行动组织地难免有些仓卒,但是,我们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目的:一个新的国王诞生了,他远比老路易开明的多。”
“您是谁,先生?”吕贝卡有礼有节的询问中带着怀疑的口气。
“他是罗伯斯比尔先生,是我们的兄弟。”巴伊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罗伯斯比尔先生,”吕贝卡微微颔首,接着便不客气地问道,“能告诉我,您所谓的开明指的是什么吗?”
“他同意召开三级议会,给我们权利,这就够了。”
吕贝卡冷冷一笑:“您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先生。召开议会了,人民也要参与国家大事了,所以国王就是个大好人了,所以面包价格要降下来,法国就成为天堂了,您是这么认为的吧?”
“难道不是吗,夫人?”巴伊道,“我们也没有太大的野心。”
“野心?不!”吕贝卡厌恶地摇头道,“不要把我们说得那么‘伟大’吧!连我这个弱女子也看到了第三等级的可悲前景,而你们却还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把一个理想中的国家交托给一对年轻又没有经验的新手——这注定会遭到失败。而我和米拉波伯爵所作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说不定真的会因此流产,吕贝卡的神情里流露出极为自然的悲愤。很快这种悲愤转化成了深重的绝望,吕贝卡悲哀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得步伐也显得不太稳当了。
“那么,就这样吧!先生们从今往后,请不要再来找我,我不忍心看到我所爱的兄弟一个个走上断头台。也许我该出国,再也不回法国来才好。”
“等一下,夫人。”吕贝卡对自己命运的绝望的无奈的妥协,被罗伯斯比尔误认为是对第三等级的深挚的爱的绝望,他被她的神情深深打动了,“您对我们的担忧,我们也曾考虑过。但是现在国王对我们作出了让步,作为一个政治家,我寻求和平的解决之道——我们只要制定一部宪法,明确国王的权利和义务——有国王牵制住贵族,我们的革命成果有望保持得更牢固,要知道如果国王死了,邻近国家的保皇势力不会善罢甘休的。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巴黎市民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煽动了,他们一旦情绪失控,就会引起一场真正的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