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真是糟糕……“路易笑着耸耸肩道，“这倒是个出人意料的解决方法呢！”

“别了，我亲爱的堂妹……”

◎◎◎◎◎◎◎◎◎◎◎◎◎◎◎◎◎◎◎◎◎◎◎◎◎◎◎◎◎◎◎◎◎◎◎◎◎◎◎◎◎◎◎◎◎◎

本恩和戈鲁夫走到凯瑟琳的“房间”前，后者拨开门闩，打开门。于是在一盏和照亮前面墓穴同样的油灯的微光下，他们看到凯瑟琳裹着她的斗篷，缩在一个角落里昏昏沉沉地睡着。

“瞧！”戈鲁夫指着桌子上的面包、鸡肉和红酒道，“她又没吃，已经快五天了，我原本以为她在耍公主脾气，想不到她是玩真的。”

本恩啐了一口，走到凯瑟琳面前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极度虚弱使凯瑟琳连张开眼睛都觉得费力。

“你还不打算吃东西吗？”

凯瑟琳轻轻摇头。

还有力气摇头，本恩心里松了口气。“怎么，奥地利的伙食不合您法兰西的胃口吗？”

“我……不吃……强盗的肮脏东西……”

本恩哈哈大笑起来。“向您致敬，了不起的公主，遗憾您是个女人，不然倒是条好汉。”

“……给我一把枪，我也能跟你决斗！”

“哟！”本恩和戈鲁夫彼此望了一眼，本恩道，“遗憾的是，我可不想一枪打死我手里的王牌，同样，我也不希望饿死这张王牌！”

本恩把凯瑟琳往戈鲁夫手里一塞道：“把她交给格林夫人，看她还死不死得成！”

“不会吧！”戈鲁夫抱着凯瑟琳，作出一副呕吐的样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是我的话，我宁可一头撞死！”

“把她弄走！”格林太太（就是凯瑟琳见过的老女人），扬着锅铲把戈鲁夫往外轰，“滚出去，小娼妇、小魔鬼，不许到我这里来！”

戈鲁夫屏着气左躲右闪，既要提防格林手里油腻腻的疑似锅铲的东西，又要提防她“家”中那股呛人的馊臭味。

“总、总之，队长说这个人交给你了，在拿赎金前决不能让她有什么意外，就这样！”戈鲁夫再也憋不住气了，把凯瑟琳往地上一放，转身飞也似的逃走了。

“回来——”格林嘶哑着喉咙气得又跳又叫。

“没有关系，”躺在地上的凯瑟琳有气无力道，“您把我扔出去吧，就让我死吧！”

老女人嘟囔着走回凯瑟琳身边，也不把她拉起来，也不把她踢到一边，她以无比粗陋的姿势蹲在她身边，好像在细细地观察她，时不时冒出一两句粗言俗语，甚至是一些下流不堪入耳的说辞。

凯瑟琳只是闭着眼睛，随她发泄。她发现即使这个老女人情绪再恶劣，也没有动手打她的意思。久而久之，凯瑟琳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张羊皮垫上——也许是其他动物毛皮，凯瑟琳不敢确定。那老女人正蹲在屋子中央的火堆前，在一只大锅子前煮什么东西——凯瑟琳也不敢想象那是什么东西。

“小魔鬼！”格林道，“你醒了，又在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凯瑟琳，那眼里竟然闪着红色的凶光。

“即使我东张西望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您害怕一个就要死的人吗？”

“啊！”格林突然叫了起来，“我同她说话了，呸、呸、呸，我跟她说话了！我呸！我呸！”

“怎么难道你还怕我说话吗？”

“魔鬼！魔鬼！不可以给她引诱你的机会！”

“以前有人叫我小妖精、小火妖或者其他称呼，可是还没有叫我魔鬼的。”

“魔鬼！魔鬼！不可以听她说话！”

“你不想听我说话吗？”凯瑟琳又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的力气现在已经都用完了，她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她感到有些高兴，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小魔鬼，你很高兴！”格林道。

“嗯……？”凯瑟琳迷迷糊糊地回答，她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

老女人翻过身，爬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腕用力握了一下。“啊，快没气了！”她摇晃着凯瑟琳，“喂，你为什么还那么高兴？”

凯瑟琳当然已经回答不出了。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整整五天六夜滴水未进。老太婆气鼓鼓地拍了几下大腿，然后迅速回到汤锅前，舀起一碗粘乎乎的浓汤后又回到凯瑟琳身边。这次，她显出了惊人的细心和耐心，竟一口一口把汤灌进凯瑟琳口中。

第三十五章 格林太太（下）

凯瑟琳知道自己至少暂时是死不了了，不免有点埋怨老太太多管闲事。她躺在老太婆的屋子里动弹不得——老太太竟不许她起床——一方面得整天忍受着她的辱骂和神经质似的唠叨，另一方面，弥漫在屋子里的馊臭味又叫她的嗅觉器官变得麻木不仁。凯瑟琳真正觉得自己实在像个活死人了；好在格林已经不再像当初一样对她肆意辱骂了，相反，有的时候还和她说几句话（尽管有很多都是不知所云）。这样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