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弦清还是看清了那双眼睛，左眼是双眼皮，稍微大一点点，呈杏仁状，右眼是单眼皮，有些狭长，但不上挑的凤眼

那是他对视过太多回，太多回的

宁宋的眼睛

几乎就在刚刚确认那是宁宋的一瞬间，夏弦轻便控制不住的翻下了床，匍匐到了那具称不上完整的躯体旁边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稍微转动一下，就会发出一声毛骨悚然，像是骨头在咯咯作响，随时要断裂开来的头颅，做了一个熟悉的动作

将两只手划过宁宋坑坑洼洼的，粘湿的脖颈，搂着他的脖子，然后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去

☆、第九章

夏弦轻敏锐地感觉到，“宁宋”出现的频率在逐渐变低，每次停留的时间也更短了

他腐烂得有些不成样子，有肉块甚至开始脱落，本就皱巴巴的，布满了尸斑的皮肤变得坑坑洼洼，眼眶里上周还在的，浑浊得看不到瞳孔的眼珠也空了，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

他勉强回应夏弦轻的拥抱，去揉他的脑袋时，力气变小了，到后来甚至因为不能在自如地活动关节，抬不起手

夏弦轻慌了

他以为，宁宋又要离开自己，丢下自己不管了

“宁宋，带我走好不好”

“不要丢下我”

“求求你，带我走”

“宁宋”早就掉完了头发，只剩下零零散散遍布几块头皮的脑袋缓缓地垂了下来，好像再低一点，就要直接从脊椎骨断裂，掉下来了

他黑漆漆，没有眼珠的眼眶“凝视”着正缩在他怀里青年，他双手环抱住自己已经烂得千疮百孔的后背，将头埋进自己散发出阵阵异味的，腐烂的胸腔

却小心翼翼，微微隔着皮肤的距离，不敢按压，生怕一用力，“宁宋”会碎得更不成样子

像抱紧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宁宋”用看得见骨头，粘腻的手掌捧起了夏弦轻的脸，青年眼睛里没有一丝害怕，只有恳求和期许

“宁宋”微微张开已经没有嘴唇了牙齿，似乎叹了口气，也不顾大幅度的运动可能会让自己的“身体”再掉根骨头，或是碎肉

他用左手轻轻搂住夏弦轻的腰，右手从他的脑袋右侧绕过，隐约露出的森白指节直接扯住了夏弦轻的头发，把他的头粗鲁地向右掰，这一动，承力最大的中指直接断了下来，落在夏弦轻的肩膀上

“宁宋”费尽力气地撑起了些身子，将头靠在夏弦轻的颈间

夏弦轻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颤抖着，但是没有一点犹豫的把睡衣的领扣解开，露出了纤长，苍白的脖颈，向濒死的天鹅

眼巴巴，讨好一样地去回应他

小心翼翼护着“他”的头

他们保持了这样的姿势很久，这个他们很久没有重温过的姿势

宁宋在床上尤其喜欢在夏弦轻高潮的时候稍稍有些粗鲁地将他的头掰到一边去，露出他纤长脆弱的脖颈，用舌头去舔夏弦轻的喉结，用牙齿轻轻在那里留下印子，他喜欢在身下的人面色潮红，微微颤抖的时候，轻轻啃咬他的命脉

这样他感到满足，感到夏弦轻的身心和生命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他”张开仅剩下牙齿的嘴，轻轻咬上了夏弦轻的喉结，但不似平时那么浅，而是用尽力气，将那一大片的皮肤含在了嘴里

“宁宋”感到怀里的夏弦轻稍稍地僵了一下，然后开始了有些慌张地颤抖，但仍然紧紧地抱住自己，不愿意松开

他下了决心

弦轻乖，再忍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会很痛的

好吗？

你一向都乖乖的

夏弦轻像是听到了宁宋的安抚，颤抖的幅度小了些，像是一只无害又可怜的小鹿，却心甘情愿，一往无前地往猎人枪口上闯

猎人果断扣了扳机

宁宋仿佛用尽了所剩下全部的力气，牙齿穿透了了小鹿薄薄的皮肤，随着喉管撕裂的声音

小鹿轻轻倒下

没有很痛苦，甚至伴随着和宁宋的血肉融为一体的诡异的满足感，是夏弦轻意识模糊前最后的意识

他扣着的宁宋头，将它往自己脖子更深处按，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动脉血管破裂的声音

滚烫的血液溅了“宁宋”一脸

早就想，连着血肉，也和你的融合在一起了，夏弦轻勾嘴笑了

☆、第十章

夏弦轻死了

被发现得不晚，就在第二天的早上

楼下的住户刚醒来的时候觉得被子湿漉漉的，伸手去摸，摸到一手黏黏的东西，还有股铁锈腥味

睁眼看，是还没干的，浓稠的血浆，

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闪过，抬起头来，天花板正中心一大片被染成了红色，边缘的已经有些干了，暗红暗红的，结了像疤一样凸起的小块，越到中间，颜色渐渐变浅了些